宴会厅水晶灯在她头顶摇晃,方才泼向她裙摆的红酒正顺着香槟色地毯蜿蜒成血河的模样——那里面掺着能让她皮肤溃烂的生物碱。
"闭气!
"程野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尖叫。
他扯下领带浸入冰桶,捂住她口鼻的瞬间,祁薇闻到了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
三十七层观景台的夜风掀翻桌布,程野揽住她的腰撞向落地窗,防弹玻璃映出他瞳孔里炸开的冷光。
这是今晚第三次刺杀。
两小时前,祁薇还站在宴会厅中央接受慈善先锋奖。
她的天鹅绒礼服上别着程野准备的胸针——实则是微型电磁脉冲器。
当主持人宣布获奖理由时,程野正用军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垂到波斯地毯上。
"祁女士不仅向退伍军人基金会捐赠十亿,更亲自参与..."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扭曲,祁薇敏锐地捕捉到吊灯钢索的断裂声。
程野甩出苹果核击碎消防喷淋头,在水幕中将她扑倒。
钢化玻璃奖杯在身后炸开,飞溅的碎片里嵌着微型追踪器。
此刻他们被困在观景台通风管道里,程野的膝盖顶在她腿侧,战术腰带硌得她肋骨生疼。
下方传来脚步声,赵天耀的狞笑在金属管道里回响:"我买了祁总最喜欢的烟花,不看看吗?
"程野突然捂住祁薇耳朵。
巨大的爆破声震得管道发烫,防火门轰然倒塌。
他嘴唇贴着她耳垂翕动,呼吸烫得惊人:"七点钟方向,通风井,跳。
"他们在下坠过程中撞进保洁间。
程野用发胶罐和打火机制作简易燃烧弹时,祁薇正撕开礼服裙摆。
她大腿上绑着的不是防狼喷雾,而是浓缩神经毒剂。
"你随身带这个?
"程野挑眉。
"上个月在苏黎世差点被做成标本。
"祁薇将毒剂装进唇膏管,"现在轮到我提问——为什么赵天耀的保镖会有你服役时的格斗习惯?
"保洁间突然陷入黑暗。
程野的热成像仪显示六个红点逼近,他却收起武器:"赌一把?
"祁薇会意,将毒剂喷向自己锁骨。
当破门声响起时,她正跨坐在程野腿上扯开他的衬衫,喘息声甜腻得像融化的焦糖:"亲爱的,门锁坏了..."赵天耀的保镖愣在当场。
程野扣住祁薇后颈加深这个假吻,舌尖扫过她上颚时按下她藏在背后的毒剂喷射键。
五个壮汉轰然倒地的瞬间,祁薇咬破了他的下唇。
"这是报复电梯事件?
"程野抹去血迹。
"不,"祁薇将解毒剂注射进他静脉,"是提醒你,我父亲教的不仅是射击。
"他们在酒窖最深处发现秘密电梯。
程野破解密码时,祁薇的指尖划过满墙的罗曼尼康帝,突然停在1989年的酒瓶前——那是母亲失踪的年份。
酒瓶后的暗格弹出老式留声机,贝多芬《月光奏鸣曲》倾泻而出。
"第三乐章。
"程野突然说,"弹错两个音节。
"祁薇猛地转头。
月光穿过酒柜铁栏,在他侧脸刻下青铜面具般的轮廓。
这个能在三秒内拆卸冲锋枪的男人,此刻正用修长手指在橡木桶上敲出精准的节拍。
"第七交响曲第二乐章,"她鬼使神差地接话,"定音鼓的休止符应该延长半拍。
"程野眼底掠过惊涛。
他母亲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提琴手,而那个本该在金色大厅响起的休止符,永远停在了波斯湾的炮火里。
地库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对视。
程野将祁薇塞进防弹车后座,自己却暴露在狙击手视野中。
子弹擦过他锁骨时,祁薇看清了他后颈的条形码——那不是刺青,是烙铁留下的军械编号。
"开车!
"程野将方向盘打死,"去松山孤儿院!
"后视镜里,祁薇看见他撕开衬衫包扎伤口,腹肌上陈旧的弹孔拼成北斗七星。
她突然想起上周的机密文件:二十年前军方"北斗计划"的七名实验体,全部死于器官衰竭。
暴雨冲刷着孤儿院斑驳的招牌。
程野撞开铁门瞬间,五六个孩子欢呼着扑上来挂在他身上。
"程野哥哥!
"戴眼镜的小女孩把粉红创可贴按在他伤口,"这次停留多久?
"祁薇站在走廊,看着墙上的照片怔住。
程野与孩子们堆雪人的画面里,他脖子上缠着的手工围巾——与她办公室里那条母亲遗留的羊绒围巾,用的是同种罕见的天山野蚕丝。
"祁小姐?
"老院长颤巍巍递来热茶,"小野每个月都来教防身术,他说...说这些孩子像星星的碎片,得小心捧着。
"阁楼传来《月光奏鸣曲》的钢琴声。
祁薇循声而上,看见程野坐在老钢琴前,受伤的手指仍在琴键上跳跃。
月光穿过彩绘玻璃,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柔光。
"你资助退伍军人的真实原因。
"程野突然开口,"不是慈善,是赎罪。
"祁薇的珍珠耳坠落在琴键上,砸出刺耳的***。
她资助的十七位退伍军人,全部参与过母亲当年的"北斗计划"。
阁楼窗棂突然炸裂。
程野用身体护住她时,祁薇看清了狙击枪上的家徽——那枚缠绕双蛇的权杖标志,正刻在周莹的翡翠戒指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