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盯着地砖缝里的工作证，指尖在"林小羽"三个字上摩挲出红痕。
七年前父亲抱着蓝裙女婴走向冰柜的画面突然具象化——冰柜右下角的编号，分明和陈默公司地下车库的密码锁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条定时发送的短信。
"妈妈，今天老师说我的影子比别人淡。
"朵朵的语音带着奶香，背景里混着水滴落的声音，像极了太平间冷柜的滴水声。
林薇突然想起刚才在保安尸体旁捡到的药渣，那种锯齿状刻痕的降压药，是临终关怀科专门给植物人用的安慰剂。
电梯在负二层停住的瞬间，白大褂身影转过半边脸。
陈默左眉尾的痣在阴影里闪了闪，却让林薇后颈的胎记突突作痛——这颗痣本该长在她双胞胎妹妹的脸上。
七年前在伦敦进修时，她曾收到过匿名信，附页照片里，婴儿保温箱上的名牌写着"陈默之女 林小羽"，而保温箱外，父亲正和穿白大褂的医生握手。
"夫人终于来了。
"陈默的秘书从阴影里走出，领带夹闪着六芒星徽记的冷光，"董事长在B3停尸房等您，他说该让朵朵知道，为什么每年生日都要去西郊陵园。
"男人递过平板电脑，相册里循环播放着监控录像：三天前，穿蓝裙子的女人抱着朵朵走进陈默的书房，书桌上摊开的正是那份伪造的股权转让协议。
走廊尽头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
林薇踩过满地碎玻璃，鞋跟碾碎泛黄的病历单，抬头看见停尸房门牌上的编号——B307，和朵朵的生日一模一样。
陈默背对着她站在不锈钢冰柜前，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福尔马林渍，而他脚边，躺着具穿着蓝裙子的女尸，后颈蝴蝶状胎记上凝着黑血。
"七年前你在伦敦，"陈默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手术刀，"但有人用你的医师执照在儿童病房值了三个月班。
"他转身时手里捏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母亲栏写着林薇的名字，父亲栏却是空缺，"你以为妹妹死在冰柜里？
其实她被送去了西郊儿童医院，和那些医疗事故里的孩子一起，成了新药试验的小白鼠。
"林薇的视线扫过冰柜上的电子锁，输入朵朵生日的瞬间，抽屉弹开的冷风灌进袖口。
塑料档案袋里装着十二支录音笔，最新一支的标签上写着"2025.4.11 朵朵幼儿园"。
按下播放键，蓝裙子女人的声音混着牛奶搅拌声传来："宝贝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妈妈吗？
因为你和阿姨一样，都是从冰柜里爬出来的假人呀。
"录音在玻璃碎裂声中戛然而止。
林薇注意到每支录音笔的尾端都刻着六芒星，和陈默公司徽章、停尸房地砖的血迹图案完全吻合。
当她抽出最底层的信封时，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童年的自己站在冰柜前，怀里抱着穿蓝裙子的布娃娃，而冰柜门缝里，露出半只带着齿痕的手腕。
"夫人记性不好，"秘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指尖点在照片上她后颈的胎记，"七年前您父亲临终前说，双胞胎里有个孩子天生心脏反位，需要换心手术。
后来手术成功了，但供体心脏...来自您的亲妹妹。
"他微笑着指向女尸心口的缝合痕迹，"您看，和您的疤痕位置完全相反呢。
"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
朵朵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床头的布娃娃眼睛被缝上了银线，胸前别着张字条："妈妈，蓝裙子阿姨说爸爸每天都在喝小朋友的血，就像七年前他喝掉妹妹的心脏那样。
"镜头扫过窗台，那里摆着七个空药瓶，正是林薇上周在陈默西装口袋里发现的款式。
陈默突然轻笑，从白大褂里掏出份文件："其实股权转让协议是真的，"他指着甲方签名处的蝴蝶印章，"你妹妹在三年前就代替你成了陈氏集团的股东，而你...不过是顶着她身份活着的冒牌货。
"他走向冰柜，抽出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本儿童死亡报告，每本封皮都贴着林小羽的工作证照片。
林薇的指甲掐进掌心，急诊室那些查不出病因的呕吐儿童，突然在脑海中连成一条线。
每个孩子发病前都接触过穿蓝裙子的人，而他们的家长，都是陈氏集团的前员工。
当她看见报告最后一页的签名时，血液彻底冻住——那串笔迹属于她的父亲，而签署日期，正是七年前她"在国外进修"的时间。
"现在该明白了吧？
"蓝裙子女人的声音从冰柜后方传来，她撕开创可贴，露出齿痕累累的颈侧，"爸爸当年没把我扔进冰柜，他只是割下我的心脏给了你。
后来陈默把我救活，用那些孩子的心脏做实验，所以你看..."她掀开蓝裙子，大腿内侧纹着和朵朵一样的胎记，"我们都是靠别人心脏活着的怪物。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却比记忆中的雨声更冷。
林薇摸向口袋里的U盘，突然发现外壳上的六芒星标志在发光。
当她抬头时，陈默和秘书己经消失，停尸房的灯光次第熄灭，只剩冰柜电子锁的蓝光在闪烁。
朵朵的视频通话还在继续，镜头里的布娃娃突然转头，用空洞的眼窝"看"向镜头，胸前字条上的字迹正在变化："妈妈，蓝裙子阿姨说，爸爸的公司地下埋着三十七具小棺材，每具棺材上都刻着你的名字哦。
"冰柜突然发出蜂鸣，最上层的抽屉缓缓打开。
林薇在黑暗中摸到张卡片，借着手机冷光看清时，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那是她七岁时写给妹妹的生日信，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批注墨迹新鲜："小羽的心脏很健康，明天就可以给薇薇做手术了。
记住，以后你就是林薇，要替妹妹好好活着。
"而在信的背面，用新鲜血渍画着个正在融化的六芒星，中心位置写着行小字："朵朵的心脏，该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