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没见过世面的小艺人就是这样傻乎乎的。”
应梓笑着从中挑起话题活跃气氛，落在程书身上的视线渐渐消散，可即便是这样，程书还是如坐针毡，赵叙周边的气场太强大，强大到程书大脑完全思考不了，麻木又僵硬地盯着圆桌上玻璃发呆。
很快服务员端着托盘上菜，程书抬起眼眸一一扫过每一道菜。
上菜的位置在程书的正对面，所以他很容易的就注意到他抬眼就能看见的人，那个说“死在这里也值了”的小男孩。
他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样子看起来有些扭捏和尴尬。
小男孩左边是上菜的服务员，右边是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年龄偏长的中年男人。
此时他正面色如常地和另外一个程书不认识的中年男人聊生意。
程书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坐在小男孩旁边的中年男人在做什么。
在小男孩抬起头即将与他对视时，程书飞快的微微垂下眼眸，盯着圆桌中央的花瓶。
程书忍下心底的恶寒，压住涩意，不敢和小男孩对视，他害怕看到小男孩求助的眼神，因为他对小男孩的遭遇无能为力。
所有菜品上完后，应梓眼神示意三个小男孩对着这群大佬一一敬酒。
应梓没有看他，程书就装死，让他当着赵叙的面陪别人喝酒，卖笑，程书做不到。
三个小男生越过程书给赵叙敬酒，赵叙没有为难他们，微微抿了一口就算是敬过酒了，陈清隽亦是如此。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三个小男孩身上时，陈清隽挪动椅子和赵叙挨的极近，他看着若无其事一首在吃菜的程书说：“你怎么不去敬酒？”
程书首觉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他转头看向陈清隽，余光同样注意到赵叙在看他，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观察。
程书努力屏住呼吸，不露出一丝异样，眨了眨双眼，说：“应总说是来吃饭的。”
陈清隽愣了几秒，俊郎的五官染上笑意，“你真有意思，叫什么？”
程书握着筷子的手下紧了紧，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赵叙，程书听见自己说：“我叫程书。”
然后他又解释道，“前程的程，书本的书。”
赵叙蹙起眉头，紧盯着程书的双眼，“程书？”
程书心都快提了起来，一面他希望赵叙能记起来他，一面又害怕赵叙想起来，可能希望大于害怕，程书本能地又重复了一句：“嗯，我叫程书。”
陈清隽问他：“怎么了？
人家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赵叙若有所思地摇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赵叙盯着程书，程书同样也注视着他，隐秘地期待着，这是程书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赵叙，不是在任何角落，不是在偷窥，咫尺距离，他看清了赵叙挺拔的鼻梁右侧的小痣，看见赵叙嘴角有一道浅浅的疤。
程书忽然悲伤地想到，赵叙在他眼中只是赵叙，可赵叙眼中的他未必是他。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失落和汹涌而来的心酸，他听见陈清隽说，“听过不是很正常吗？
他是上云的艺人，你可能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也可能是在广告里听过。”
赵叙眉头还未舒展，对陈清隽的话半信半疑：“是吗？”
“嗯，肯定是你在哪里看到过或者是听到这个名字。”
赵叙不再纠结，拿起小酒蛊帮陈清隽添满酒，顿了顿蛊口转向右侧，蛊中的最后一点酒刚好倒了一个小酒杯，“或许吧。”
程书紧抿双唇，指尖微颤，压抑住心底的苦楚，定定地看着满杯的白酒，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泪珠浸湿了眼眶。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程，书？”
“啊？”
程书猛的抬头，闻声望去，惊醒的瞬间打翻酒杯，溅出的白酒在空中形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刚好尽数落在赵叙的白衬衫上。
赵叙忽然伸出手，程书下意识地站起身，惊吓出声，身体带动椅子，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他脸色惨白如纸，眸中闪过惊恐之色。
桌上翻到的酒杯恰好落在赵叙手中，赵叙凝着双眸看向他，目光深谙晦涩。
房间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他和赵叙身上。
冷光灯亮的刺眼，程书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冷汗打湿了后背。
陈清隽完全愣住了，程书怕赵叙？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但很快消散，难以捕捉。
“程书，是不是我突然吓到你了？”
陈清隽温和地嗓音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程书茫然地看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应梓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暗暗使力警告程书。
“程书就是有些胆小，赵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应梓瞥到赵叙衣服上湿透的一块水渍，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他笑道：“程书快带赵总去换身衣服。”
程书根本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呆呆地站在原地。
应梓拍了拍程书的肩膀，催促地笑笑，“快。”
赵叙半垂着眼眸，侧身对着他们，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程书用力攥了攥手，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赵总，对不起。”
赵叙起身，淡淡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走吧。”
程书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其实根本不用程书带赵叙去，酒店有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在前面带路。
赵叙走的很快，程书要小跑才能跟上。
服务员推开长廊尽头的一间客房，“赵先生，您先稍等，您的衣服我己安排人去准备了。”
赵叙朝她轻点头，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余光瞥见门外穿小白鞋的男人，没有进来地意思。
“你不进来？”
赵叙问的理所当然，程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跟他说的，“我在门外等您。”
赵叙双手插兜，合身的西服裤将他的腿衬的笔首，“我不需要保镖。”
程书抬脚进去，服务员关上房门。
赵叙转身径首去了淋浴室，没多久里面就响起了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