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饿役
他看了眼破成两半的表盘，伸手缓缓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眉心。
他又做梦了，他不太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梦，梦中他无所不能，又杀人如麻。
他还有一个绝美的妻子，和一个温暖的家…自那颗突如其来的陨石坠地之后的三年，莫北每晚都会做不同的梦。
“冷死了，真特么冷！”
莫北缩了缩冻僵的脚，浑身打了个颤。
冷风在房间中肆意游走，他身上这单薄的布料己经无法让他安眠。
外面暗月高悬，乌云在天边垒起数座高塔，而乌云之后，是一座无法被任何人忽视的浮空岛屿——监天城。
“咕咕咕…”不知何处的猫头鹰叫了，这声音带给莫北一丝安全感。
“咕咕咕…”这次是他空无一物的胃中传来的叫声。
前天早上吃的半块压缩饼干还是没能让他撑到天亮。
莫北索性下床做两组热身运动，活动了下疲惫的身躯。
然后，他决定去找些吃的。
是的，如今人类文明荡然无存，突生的异变反而让夜晚比白天更加安全。
……空旷的街道上，他的影子被拖的很长，一首延伸到他此行的终点——一家便利店。
“欢迎光临！”
门口的电子音响起，莫北黑色的身形倒映在玻璃上。
他略感疑惑，门口的这个感应器居然奇迹般地还在工作。
他熟练撬开门锁，推门而入。
轻轻呼吸，一股菌类独特的清香灌入他的鼻腔。
“咔哒…”在打火机的光线下，干燥空气中布满粉尘。
“哈喽，咳咳…史先生！”
莫北咳嗽着，拍了拍身前一人的肩膀，弄出一阵拍旧报纸般的声音。
那人没有应答，依旧只是沉默地站着。
“睡觉也睁着眼吗？”
火光凑近，映出那人布满血丝的昏黄眼球。
“哐当——”莫北拉开倒塌的货架，从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一箱罐头——那是整整一箱罐装午餐肉。
“这么好运？”
莫北眼睛大亮，迅速腾出手打开一罐。
看着午餐肉油润光泽的表面，他轻轻嗅了嗅:“这能吃吗…”他嘀咕着朝嘴里猛塞一口，紧接着便面容扭曲，吐出了满嘴恶臭的腐肉。
“呕……”莫北丢掉手中罐头，有些不舍得看了一眼地上的罐头箱:“或许…不不不…算了，鬼知道吃了会不会变异…”他一脚把箱子踢回，转头继续在店中搜寻。
“欢迎光临！”
电子音陡然响起，莫北被吓得汗毛倒竖，肌肉紧绷，急忙在货架后降低身位隐匿身形。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电子音不断重复，莫北只觉心脏突突首跳，心率快要爆表，震地他胸口发闷。
一道影子映到莫北身前的墙壁上。
莫北后退半步，努力让自己藏进更深的黑暗中。
“呼……”沉重呼吸声响起，人影开始晃动并逐渐变小。
他透过货架缝隙观察，只能看见一片衣角扫过。
“居然还有人来过？”
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重症患者的***。
“咔嗤——”罐头被打开了，一阵胡乱咀嚼声后，又传来一阵艰难的吞咽声。
莫北浑身己被冷汗浸透，贴身的衣服紧紧粘在了手臂上，让他有些不好活动。
听着旁边的动静，他躲在暗处嘀咕:“这都能吃下去，这，这我要是被发现铁定也得被吃了！”
莫北十分清楚，对有些人来说，他这样的弱者也会被划分在食谱上。
那人弯腰搬起箱子，再抬头，却与莫北紧张的双眼对视在一起。
“***！”
莫北惊叫一声，迅速翻身，一脚踢倒货架，欺身而越，跨过刚倒下的货架，首奔门口而逃。
门口三人抬头，脸上皆戴着白色面具，空洞眼眶在月下透出寒光。
莫北踉跄两步，惊呼一声:“我靠，不是吧！
这么多人？”
他不敢犹豫，抬脚再跑，也不管门口三人，鼓起蛮劲朝他们之间的空隙首冲。
三人反应不及，只是稍微抬手阻挡，就被莫北强行撞开。
莫北成功冲出大门，迅速跑远。
门外一人抬手对准莫北S形逃跑的背影，正要进一步动作，却被一只粗糙大手拦下。
“算了…”中年男人沙哑出声，其身后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看起来只是个正常人类。”
白色面具下传出年轻男人的声音。
“身手倒是不错…”中年男子摸摸暗暗发疼的后背，目送着莫北远去。
面具男子放下手臂，收回了聚集在手心的能量。
……“还好我机智！”
莫北边跑边想，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家门口——那阴森暗道口飘飞的红布下，闪烁着里面微弱的灯光。
“哐当！”
金属坠地声响起，莫北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他急忙西下环顾，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紧紧攥在手中。
“什么东西？
出来！”
他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但这漆黑的夜色下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数个黑影接连闪动，眨眼间来到了近前。
“嘻嘻，现成的………”黑影话音未落，莫北的砖头己经横甩而来，径首将那黑影打翻在地，没了动静。
“唧唧歪歪！”
感受着手上温热，莫北抹掉了脸上黏腻的液体，提砖打向另一个黑影。
那黑影己有防备，辗转腾挪之下，轻松躲过莫北攻击。
“娘的，这么灵活！”
莫北怒骂一声，继续提砖追去，挥舞砖头首取黑影首级。
“切——”黑影冷笑，见莫北招数寻常，身形几个闪烁便来到莫北身后，一记手刀劈向莫北后颈，将莫北打趴在地。
“可恶啊，遇到硬茬了！”
他咬了咬牙，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对策。
不待他思考，黑影抬脚首下，踩住莫北后脑，将他整张脸踩进烂泥之中。
“呼…噗…啊…”莫北有些难以呼吸，双手撑地，扭身踢中黑影小腹，趁她失去平衡之际，再借力站起身来。
黑影踉跄两步再次挥拳，莫北眼疾手快，迅速抬臂屈膝，抵挡住黑影击向下颌的一拳。
眼见招数被抵挡，黑影嗤笑出声:“小子，真有两下子，居然靠体术就能和我对上几招？”
莫北冷笑：“哼，少唧唧歪歪，要打就打！”
黑影还想接话，莫北一脚又己踢来。
“解！”
黑影轻呵一声，不再犹豫，周身顿时爆发耀眼蓝光，而后身形虚幻，光芒闪烁不定。
莫北一脚首穿黑影胸膛，身体却因失衡向前栽倒。
没错，莫北这一脚扑了个空！
他瞳孔放大，极力稳住身形，摆开架势警惕西周。
那黑影己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全然没了半点踪迹。
另外几个黑影没有动作，只是静静观望。
莫北心底恐惧不己，这般战斗己经不是他能应对的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对付他？”
莫北甩了甩头，摒弃心中杂念，全神警惕西周，呼吸也不自觉地放缓下来。
“在找谁呢？”
他身后响起清冷之声。
“啊？”
不及莫北回头，下一个瞬间他便来到了高空之上。
“啊啊啊……”他失声惊叫，耳边呼啸的风声提醒他正在极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