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乌兰愣怔了一下,马上回过了神,起身拿起了一面铜镜递给了她。
乔蓦然的心却在这一刻跳到了嗓子眼,一种比死忙更大的恐惧来袭,让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接过了镜子却反而不敢看了。
“格格尚在病中,气色是差了些,养几天就好了啊!”
乌兰显然是误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心疼自家格格了,“格格是草原明珠,便是放在这偌大的中原也是倾城之姿,这满后宫的女子,哪个能及格格万千风华之一?”
乌兰笑着安慰她,说的却是事实。
阿岱虽生长在草原,但天生美人胚子,身为科尔沁王公之女,母亲又是大清太祖皇帝的孙女。
虽不如她姑姑,前皇后孟古青那般耀眼,但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
“若是当初,孟古青格格没有被废多好!
咱们也不用……”乔蓦然却全然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她拿着铜镜的手颤抖得厉害,一颗心己经快沉到了底。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一咬牙看向了铜镜中那张略显模糊的脸孔。
尚带着些婴儿肥的瓜子脸,一双桃花眸还带着些许泪痕,迷迷蒙蒙,鼻梁高挺,嘴唇微翘。
按说这么一副面容便是在汉家女子中也是翘楚的存在,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疼惜爱护。
可偏偏她出身草原,眉宇间没有温柔婉约,更多的是马背民族的自由和飒爽,而这在颇好汉女的顺治帝的后宫中尤为不合时宜。
“唉!
果然……”乔蓦然颓然地将铜镜扔在了一旁,认命地躺了回去,再度闭上了眼睛,脑子一片混乱,疲倦的感觉再度袭来。
无力思考其他,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醒了我就在医院呢!”
她聊以***地睡了过去。
……慈宁宫。
顺治皇帝福临正坐在他的母亲昭圣太后的床榻前,亲自侍候着汤药,完全不假手宫侍。
“这药太苦了,额娘吃个蜜饯吧!”
顺治将药碗随手给了身边的吴良辅,又接过宫女端上来的蜜饯,小心地用银签插了一个亲自喂到太后的嘴里。
“嗯!
我儿辛苦了,今儿个感觉精神多了,你忙去吧,我这有你苏姑姑呢!”
昭圣太后笑着说道。
“格格就是嘴硬!
这都几天了,就皇上来了您才露出个笑模样,您舍得就这么赶皇上走?”
说话的是昭圣太后的陪嫁侍女苏墨尔,这会儿刚从殿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红枣羹。
“你个死丫头!”
昭圣太后笑骂了一句,“就你敢拆我的台!”
“呵呵!
还是苏姑姑疼我!”
顺治伸手接过银耳红藻羹,“从小吃到大,就没腻过!”
“嗯!
那你就去求你苏姑姑吧,我是使唤不动她呀!”
昭圣太后靠在了床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疲乏。
顺治看了一眼苏墨尔,见她微微摇了摇头,不禁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一试。
他将碗中还剩下的羹两大口喝净,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在这里侍候的宫人都退出去。
只是太后闭目不语,顺治却一脸的坚决,宫人们不知该如何是好,都不约而同望向苏墨尔。
“唉……”苏墨尔无奈,只得朝他们摆摆手,宫人们如获重释,赶忙接连退出房间。
“额娘!
皇后无德不孝,您何必……”顺治话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
“这个董鄂氏还真是个狐媚子!
和当年的关雎宫大妃都有得一比呢!”
“额娘!”
顺治皱眉,“婉云可是不眠不休地足足侍奉了您十天!
这十天,她事事亲力亲为……更何况,要不是她及时献上保命的秘药,额娘您也不会这么快痊愈!”
“所以,你晋她做皇贵妃时,哀家没反对!”
太后面色冰冷,眉宇间己经再无一丝慈和之色。
“好!
那儿臣让婉云代管凤印,主理六宫事宜,皇额娘您看如何?”
顺治退了一步,却依旧不甘示弱。
“呵!”
太后闻言竟然气得笑出了声,“你不喜皇后,无端夺了她作为中宫应有的权利和体面也罢了,还想着去拿给那个汉女狐媚子,你当哀家是死的吗?”
“不是,儿收回凤印也是因为皇后行事不妥……”顺治见太后怒起,赶紧解释着,却被太后再度打断。
“福临!
你作为大清国的皇帝,天下之主,你不觉得自己儿女情长了吗?”
太后冷冷地看着他。
此话一出,顺治一惊,立刻收回了想说的话,却不甘地咬着嘴唇。
一旁的苏墨尔却知道,太后能说出这种话来是真的气恼到了极点。
“皇上,格格还病着呢,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苏墨尔上前打着圆场,说话间首朝顺治递眼色。
“哎……”顺治叹了口气,虽然还是不甘心,但见苏墨尔都示意他赶紧打住,也只好放弃了来时的想法。
“额娘既病着,便好生将养,儿不打扰了!”
说着躬身一礼,向后退去。
见太后没说话,也没睁眼,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无奈离去。
苏墨尔眉头紧皱,看着太后不禁出声:“格格……”“你去看看他吧!
这孩子自小和你亲,你说的他兴许能听进去!”
太后揉了揉额头,显得更加憔悴。
苏墨尔点点头,招了两个宫女守在太后床前,自己快步出了房间,向顺治追去。
……“姑姑是来劝我的,还是来安慰我的?”
顺治一脸无奈地笑道。
“有劝也有安慰!”
苏墨尔叹了口气,“想当年一墙之隔,皇上可知格格望眼欲穿,度日如年呐!”
“我又何尝不是?”
顺治叹了口气,抬眼望向远方,“那时候日子多难啊!
我每天最盼的便是太阳落山之时,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姑姑了!”
说到此,苏墨尔眼眶一红,她连忙用绢帕擦掉,顺治也陷入了回忆中。
“我以为做了皇帝就能天天见到额娘了,可惜……呵!”
他笑得一脸苦涩,“那时候我常常想,咱们当初拼尽一切得来的皇位到底值不值?”
“现在呢?”
苏墨尔问,“现在,你觉得,值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