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这天下着细雨,仿佛天空也在为这对璧人的离去而哭泣。
南汐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父母合葬的墓前,她的眼睛干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自从得知噩耗父母车祸离世噩耗,南汐就像被抽走了灵魂。
她不哭不闹,安静地接受一切安排,仿佛一具精致的瓷偶。
"南小姐,节哀。
"络绎不绝的吊唁者向南汐表达慰问,他们的目光中除了同情,还夹杂着对南氏帝国未来走向的揣测。
南汐机械地点头致谢,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疼。
"听说南总的弟弟南明己经接手了公司...""可怜的孩子,才十八岁...""那么大一笔遗产..."零碎的议论声飘进沐逸晨的耳朵,他眉头紧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南汐单薄的背影。
当最后一位宾客离开,雨丝变密了,打湿了南汐的发梢和肩膀,她却浑然不觉。
"南汐,"沐逸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该回去了。
"南汐没有反应,"他们答应过我,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
..."南汐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沐逸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上前一步,我们回家吧。
"这个动作似乎打破了南汐最后的防线。
她突然转身扑进沐逸晨怀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决堤,南汐在沐逸晨胸前痛哭失声,"他们说好要看着我长大...看着我结婚...说要一首宠我到老..."沐逸晨僵住了。
从小到大,他都不习惯肢体接触,即使是父母也很少拥抱。
但此刻,他慢慢抬起手臂,轻轻环住南汐颤抖的肩膀。
"我在这里。
"他低声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怕,叔叔阿姨在另一个世界守护你。
"南汐哭得更凶了,泪水浸湿了沐逸晨的衬衫:"小冰块...我没有家了..."沐逸晨收紧手臂,将女孩完全拥入怀中。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两人的头发和衣服,但他们谁都没有动。
"你有。
"沐逸晨在她耳边郑重承诺,仿佛立一生的誓言,"只要我在,你永远有家。
"在那个阴雨绵绵的午后,曾经的"小太阳"在南汐心中熄灭了,而"小冰块"沐逸晨,却为她融化了自己筑起的所有冰墙。
在一刹间,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倒下。
……六岁时,笨拙踮着脚尖趴在沐家钢琴房的窗台上,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一小块圆形的白雾。
她看着里面那个和自己同龄的男孩,他挺首的背影像棵还没长开的小白杨,手指却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着远超年龄的娴熟。
"小冰块!
"南汐突然拍打窗户,惊飞了庭院里正在悠闲散步的鸟儿。
琴声戛然而止。
沐逸晨转过头,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
他轻轻蹙眉的样子像个严肃的小大人,让南汐忍不住捧起小手咯咯笑起来。
"南小姐,又过来找小少爷玩啦!
"管家李叔匆匆赶来。
南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了,贴在玻璃上:"这个真的很好吃呦!
吃甜的才能开心嘛"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她的光芒来,像她此刻亮晶晶的眼睛。
沐逸晨望着那颗糖,想起2天前她强行塞进自己嘴里的奶糖,甜得发腻的滋味似乎还黏在舌尖。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南汐捕捉到。
南汐灵活地从管家李叔身边钻过,蹦跳着跑到钢琴旁,不由分说地爬上琴凳,"来,给你!
吃甜的才能弹出美妙的琴声呀!
"医生,她怎么还没有清醒过来?
“哎”家庭医生叹了口气说:“她是悲伤过度,再加上休息不足。”
给南汐打了针,嘱咐她好好休息。
沐逸晨站在床边,看着南汐在药物作用下慢慢睡去,才轻轻退出房间。
在梦里她似乎还被困在梦的循环里,又被推入同一部残酷的放映机。
她在梦里拼命奔跑,却永远赶不上那声金属撞击的闷响,透过血淋淋的玻璃,看到自己的爸爸"南承和妈妈温静...当场去世了。
"她的世界,在醒来时彻底崩塌。
梦里也依旧没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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