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洛愣了一下,拉着沈澄坐上了椅子。
他将手中的蛋糕往桌子上轻轻一放,继而也将沈澄的放到了桌子上。
“不过吃蛋糕前,按照流程,要先许愿哦。”
沈澄呆了一下,随即便看到坐在对面的少年已经双手交握,闭上了眼睛,一副很郑重,很认真的样子。
笑了笑,他当即也有样学样。
当他许完愿睁开眼睛时,对面的少年已经将手中的蛋糕,两三口解决了。
咽下最后一口蛋糕,洛看向对面的小孩子,一脸好奇,“你许的什么愿?”
“我希望以后的每年,都有人陪我过生日。”
沈澄想了想,认真道,“你呢?”
洛的手搭上了下巴,沉吟了片刻,继而灿烂一笑,“不能说,据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随即,他就看到对面的小家伙拿着小勺子的手顿了一顿。
“其实,我许的愿望是...以后的每年,都要陪自己过一次...唔,生日。”
他话说到一半,嘴就被跑过来的沈澄捂住了,但沈澄还是听到了完整的愿望。
“喂,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怎么——”
“还有一种据说,据说...两个不灵的愿望,可以负负得正哦。”
“怎么,这么有理论根据的话,怎么都比上一个可信得多吧?”
洛眨了眨眼睛。
沈澄松开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坐回座位,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助手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眼瞅见了坐在一角的两人。
“少爷,我的少爷,你蛋糕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回家吧?”
沈澄嘴角的笑肉眼可见地消失了,随即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你的事我告诉夫人了,她回头要跟你谈谈,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助手敛起了脸上堆起的笑,看向一旁坐着的洛。
“他怎么了?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站起身的沈澄看向助手,一脸莫名其妙。
“我不追究了,还不行吗?”
助手对他笑了笑,却没有答话。
显然,夫人的话更重要。
沈澄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了,他拉起一旁少年的手,温热的暖意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好。”
“那就走吧,我看到时候夫人会怎么追究。”
洛则是微微垂头,双眸之中,映着那只堪称完美的手。
总有一天,这只握住自己的手,会变成完美人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思及此,洛勾起了唇角。
......
但夫人永远也无法回来追究责任了,因为...在半夜回来的路上,她出了车祸,因抢救无效死亡。
当助手把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沈澄在偌大的一楼的沙发上长坐不起。
洛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从外面打开,不知道多久没见男人回来了,沈澄抬头扫了一眼,继而低下头去。
那是他爸爸。
男人看了一眼似乎状态有点异常的沈澄,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身旁坐着的陌生人,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说什么,扭头带着助手离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许久,久到外面天际泛白,沈澄终于是再度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看向身旁的少年。
他的尚且稚嫩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伤心。
“洛。”
洛轻声道。
很简单的一个字。
“...洛。”
沈澄跟着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没有问为什么洛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他现在只想知道身旁少年的名字。
仅此而已。
别的他并不关心。
违背常理的事情很多,并不是每一个问题,他都能找到答案。
“洛,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房子大了点?”
他问道。
“是有点,但相比于仅容一人蜷缩的狗窝,住这里,就显得相当幸福,自然,大也就不是什么缺点了。”
洛看向沈澄,眨了下眼睛,说道。
“是吗...也就是说,洛的房子,很小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沈澄眼前一亮,当即提议道。
“虽然我想,这里很快又会热闹起来,但我知道,那份热闹,并不属于我。”
“洛,搬过来陪我一起住吧,我可以让保姆阿姨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还可以让爸爸给你开工资!”
面前的少年愣了一下,继而温和又无奈地笑了笑,洛揉了揉沈澄的头,“你在说些什么啊?”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但垂下的手,却被沈澄拉住了。
“洛,你会些什么?”
他问道,异常认真。
“我么...我会弹一点钢琴,不过是业余水平,比起弹,我反而更喜欢倾听...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了,那么,我想,你可以留下了。”
洛被身后的一股不算小的力量,拉扯着坐了下来,但他知道,一切都如预料之中地...顺利进行。
“哈?留下?”
“对啊,你可以留下来,当我的钢琴老师。”
“可是——我——”
他的话,被沈澄伸出手,掩住了。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沈澄歪歪头,这么说道。
“顺便,呆在我家陪我看一场,比电视剧还精彩的闹剧,不好吗?”
言毕,沈澄笑了笑,往洛的身旁靠了靠。
“洛,你很喜欢听钢琴曲吗?那...我以后天天弹给你听,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说着说着,许是硬生生熬了一夜,许是这晚剧变来得太快,虽然沈澄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漠,但...他还是太累了。
这是他鲜有的,既没有练习弹钢琴,也没有做额外作业的一晚。
也是睡得相当安稳的一晚。
母亲的突然离世,他后来回想,是有过瞬间的难过,他想到了那个被摔坏的蛋糕,想起母亲至少还记得他的生日,但难过过后,第二天醒来,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沉重枷锁,随着母亲的离去,也一并离开了。
他成了单独的一个人,不...也许,他还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