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兽医档案
林澈抱着昏迷的青鸾坐在后座，能清晰听见周明指尖敲击方向盘的节奏——三长两短，像某种暗号。
车窗外，海港市的霓虹在雨帘中扭曲成诡异的光斑，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掠过的路牌显示着“异能管理局专用通道”的标识。
“坐稳了。”
周明突然转动方向盘，越野车驶入黑暗的隧道。
隧道尽头的金属门缓缓开启，蓝光映出上方的浮雕：展翅的凤凰衔着DNA双螺旋，下方刻着NEA的全称“National Eudemonia Administration”。
基地内部亮如白昼，天花板上悬挂着蜂巢状的能量灯，照得走廊两侧的玻璃墙泛着冷光。
林澈注意到，每个玻璃窗后都关着不同的异兽：树懒倒挂在金属架上，皮毛下泛着荧光条纹；锦鸡的尾羽竟在空气中投射出火焰状的全息影像。
“这里是B3层，异兽隔离区。”
周明领着他左转，战术靴在防滑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声，“你的青鸾会被送去基因实验室，而你——”他停在标有“共生者接待室”的门前，“需要配合我们做些基础检测。”
接待室的灯光骤然亮起时，林澈下意识眯起眼。
整面墙的屏幕上滚动着无数数据，中央的圆桌正悬浮着半透明的3D地图，闪烁的红点标记着全市异兽的位置。
最令他心惊的是，地图左上角的倒计时显示：“地磁暴预警：72小时后到达峰值”。
“别紧张，只是例行程序。”
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手中的扫描仪发出“嘀嘀”声，“伸出手臂，我们需要确认你的共生契约等级。”
扫描仪的蓝光扫过林澈小臂时，荧光羽毛印记突然发出刺目的光。
女研究员惊呼一声，扫描仪差点脱手：“S级共鸣！
上一次出现还是在陈教授……”“够了。”
周明打断她，视线扫过林澈瞬间绷紧的脊背，“带他去档案库，我需要和唐薇博士确认青鸾的检测结果。”
档案库的铁门开启时，霉味混着纸张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整面墙的电子档案柜闪烁着冷光，中央的查询台上，母亲的照片被放大数十倍，下方标注着“陈素秋，初代共生者，基因优化计划核心成员，2015年7月12日失踪”。
林澈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照片里的母亲穿着白大褂，颈间戴着他熟悉的苏绣香囊，背景是写满公式的黑板，其中某个方程式旁画着小小的“∞”符号——和父亲刻在手术刀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你母亲参与的‘共生源计划’档案。”
周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2012年地磁暴后，人类发现部分生物基因发生返祖突变，而你们这种能与异兽建立契约的人，被称为‘共生者’。”
林澈盯着屏幕上的基因图谱：人类DNA链与鸟类基因片段完美融合，旁边标注着“共生源基因，编号GA-01”。
当视线扫到“实验体存活率37%”时，他突然抬头：“我父亲当年举报的，就是这个计划？”
周明沉默片刻，将茶杯推到他面前：“陈教授（你父亲）发现，激进派试图用共生者的血制造‘超级士兵’，而你母亲……”他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的母亲正将一管蓝色液体注入自己体内，“她自愿成为实验体，想证明共生者与异兽可以和平共生。”
录像中的母亲突然捂住胸口，颈间的苏绣香囊发出强光，监控画面瞬间雪花闪烁。
当画面恢复时，实验室里的孔雀标本竟展开了金属尾羽——和青鸾变异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那天的实验后，你母亲失踪了。”
周明关掉录像，声音低沉，“而你父亲被指控泄露机密，其实他是想保护你和这些实验数据。”
林澈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记忆中父亲入狱前的那个雨夜，对方曾塞给他一个木盒，里面是半片金属羽毛和母亲的苏绣香囊，“收好它们，等你准备好面对真相的那一天。”
“青鸾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唐薇博士推门而入，手中的平板电脑映出孔雀的基因图谱，“它的染色体发生了17处突变，其中8处对应《山海经·南山经》中‘鸾鸟’的特征——更诡异的是，它的血液里含有你的DNA片段。”
“什么？”
林澈霍然站起，木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我和青鸾的基因融合了？”
唐薇点头，金发在灯光下泛着银蓝光泽：“共生契约本质是基因层面的共鸣，通常需要三个月以上的磨合期。
但你的情况……”她调出对比数据，“青鸾的变异在接触你血液的瞬间完成，就像它的基因一首在等待你的血液激活。”
周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度大得让他差点跌倒：“还记得你母亲的实验录像吗？
她最后注入的，就是从你婴儿时期采集的血液。”
他调出一份泛黄的文件，“共生者的孩子天生携带‘共生源基因’，而你，是第一个自然诞生的第二代共生者。”
林澈感到一阵眩晕。
记忆中母亲总在他发烧时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他眉心，说这是“苏绣里的退烧偏方”。
原来那些深夜的低语，那些带着药香的拥抱，都是在保护他体内的特殊基因。
“等等。”
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母亲遗留的手术刀，刀柄上的“∞”符号在灯光下闪烁，“我父亲在狱中总画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薇接过手术刀，放在扫描仪上：“这是共生源基因的分子结构示意图。
你父亲当年想证明，共生者与异兽的基因融合不是进化，而是地球生命的一次‘回归’——回到亿万年前，人类与自然共生的状态。”
周明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电流声中夹杂着警报：“A区监控异常！
12号异兽笼发生酸蚀现象，和鸟类馆的袭击手法一致——”“是他。”
周明的脸色骤变，疤痕在灯光下几乎要绷裂，“唐薇，带他去地下五层的安全区！
我去看看那些激进派又在搞什么鬼——”他冲出门的瞬间，林澈瞥见他战术腰带上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周明搂着个戴眼镜的男人，两人左眼角都有相同的疤痕——和那个注射基因药剂的实习生一模一样。
“那是周明队长的弟弟，周阳博士。”
唐薇注意到他的视线，声音突然压低，“三年前死于异兽走私案，但最近的袭击事件显示，他可能和‘新纪元’组织有关……”话未说完，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的能量灯闪烁着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澈看见档案库的玻璃墙外，一只变异的苍鹰正用喙啄食着监控摄像头，瞳孔里倒映着他小臂上的荧光印记。
“跟着我！”
唐薇拽着他冲向安全通道，手中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青鸾的实时画面：实验室里，昏迷的孔雀正在苏醒，尾羽尖端的金属光泽比之前更盛，而在它的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半片带血的苏绣残片——正是母亲失踪前一首佩戴的那枚香囊。
暴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混着金属扭曲的声响。
林澈摸着口袋里父亲的手术刀，刀柄上的“∞”符号此刻正在发烫，像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他突然明白，十年前的实验室火灾，烧掉的不是证据，而是人类试图掌控自然的狂妄，而现在，这场由基因编织的暴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