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年契约
银血渗入地面的瞬间，十里洋场的霓虹尽数熄灭，唯有她锁骨处的伤口泛着冷光："蹲下，契约仪式会有点疼。
"没等林小满反应，南京路上的有轨电车突然脱轨撞来。
车窗里探出无数机械手臂，戴着礼帽的乘客们面部裂开，露出齿轮咬合的喉舌。
苏绮的银发缠住林小满手腕，将他拽进图腾中央："血，给我你的血！
"林小满咬破的指尖尚未触及图腾，整条街道突然垂首翻转。
他们跌入青铜齿轮构筑的祭坛，十二根刻满外卖订单的青铜柱环绕西周。
苏绮的机械脊椎自动解体，在祭坛中央拼成钥匙形状。
"灵族自周穆王时代守护时之钥，"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民国旗袍如蝉蜕般剥落，露出底下流转星图的躯体，"每三百年需要与契约者血脉交融。
"齿轮柱开始旋转，投射出的全息影像令林小满窒息——无数个他正在不同时空配送奶茶：明朝驿站里捧着青瓷碗的驿卒，抗战时期推着板车的报童，九十年代骑着二八杠的邮递员。
每个"他"的掌心，都烙着相同的青铜纹路。
"你早就是被选中者。
"苏绮的指尖刺入他胸膛，却没有任何痛楚，"历代契约者都在等这个时刻——当机械族找到时之钥本体时。
"祭坛突然震动，某根青铜柱上浮现血色弹幕：差评！
配送超时！。
林小满的防风服彻底鳞甲化，脖颈纹路爬上脸颊，在右眼形成青铜目镜。
他看到苏绮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嵌着珍珠的古老怀表。
"用银血浇灌锁芯！
"苏绮的机械骨骼开始崩解。
林小满抓过她流淌银血的手臂，液体接触青铜祭坛的刹那，整个空间回荡起外卖提示音。
那些机械乘客从裂缝中涌出，手持光刃的追击者胸口印着"时空管理局"的篆体钢印。
共生印记在林小满掌心灼烧，疼痛如三百根钢针刺入骨髓。
他本能地挥拳砸向最近的追击者，鳞甲缝隙迸发的银血竟将对方熔解成电子残渣。
苏绮的怀表突然弹开，表盘上民国美人的照片正缓缓变成林小满的脸。
"现在！
"苏绮的声带迸出火星。
林小满将染血的掌心按上她***的机械心脏，青铜祭坛应声炸裂。
十万份外卖订单如惊鸟般飞散，每张票据都化作齿轮嵌入苏绮的身体。
时空裂隙在他们头顶撕开，林小满看见自己正骑着电动车冲出现代街道的暴雨。
两个时空的"他"隔着维度对视，霓虹灯光在时之钥表面折射出致命光谱。
追击者的光刃洪流中，苏绮突然咬住他的喉结："契约成立的条件是..."她的牙齿刺破皮肤，银血与人类血液交融成发光的青蓝色，"你要自愿放弃对时间的理解。
"青铜目镜突然显示倒计时，林小满的视网膜上掠过此生所有暴雨时刻。
六岁那年躲在便利店檐下等母亲的身影，十八岁送外卖撞碎在路灯柱的雨夜，此刻掌心灼烧的共生印记——每个画面里的雨滴都悬浮着青铜齿轮。
"我同意！
"他嘶吼着抓住时之钥。
怀表齿轮突然加速旋转，将两人包裹进青铜蚕茧。
追击者的光刃在茧壳表面刻下"差评"的甲骨文，而茧内的林小满正目睹苏绮的三重人生——灵族圣女在青铜祭坛割破手腕，银血浇灌出第一把时之钥；民国歌女在百乐门包厢藏起怀表，子弹穿透她胸口的瞬间珍珠西溅；现代废墟中机械躯体逐渐冰冷的苏绮，用最后电量在他配送单上画下笑脸。
"契约达成。
"怀表发出机械女声的播报，与外卖平台提示音完美重叠。
林小满的鳞甲褪回皮肤，掌心的共生印记却渗出银血，在雪地上开出曼陀罗状的花纹。
追击者的怒吼突然变得缥缈，整条南京路开始像素化崩塌。
苏绮的新躯体从青铜蚕茧中浮现，机械脊椎缠绕着翡翠色的奶茶西米露，每颗珍珠内部都封印着历代契约者的记忆片段。
"抓紧。
"她跨上重组的电动车，仪表盘变成怀表形状，"下一个订单要送往——"车轮碾碎时空屏障的声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林小满在后视镜里看见1927年的自己正弯腰拾起带血的奶茶杯。
机械回廊的青铜穹顶发出齿轮咬合的雷鸣，林小满的鳞甲表面浮起细密电流。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快递单泛着尸蜡般的黄晕，1937年的药方与2023年的奶茶订单在静电中翻飞，墨迹正化作黑蚁爬向中央罗盘。
"抓紧了！
"苏绮的银发缠住他的腰腹，机械脊椎刺入罗盘凹槽。
银血顺着青铜纹路奔涌时，整个穹顶开始降下齿轮雨。
林小满抬手遮挡的瞬间，发现那些坠落的齿轮里都嵌着历代契约者的眼球。
保温箱碎片在空中重组为粒子弩，弩身缠绕的西米露链条突然收缩，勒得他指骨作响。
时空裂缝在头顶撕开的刹那，三头机械猎犬探出流涎的金属头颅，犬牙上挂着带差评二维码的人皮。
"坤位！
射它们的关节轴承！
"苏绮的旗袍下摆裂成数据流，双腿正在机械化。
林小满扣动扳机的瞬间，粒子束在空气中留下翡翠色尾迹，击中的却是猎犬身后的快递单——1942年的军火提单突然实体化，成箱手雷在犬群中炸开。
气浪掀飞了林小满的头盔，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齿轮表面分裂成无数配送员。
某个倒影突然开口："你根本不知道苏绮在民国三十八年做过什么...""别看镜像！
"苏绮的银发抽在他脸颊，***辣的痛感驱散了幻觉。
机械猎犬的残骸正在重组，犬首裂变成蜂巢状的微型无人机，每只都携带着他配送过奶茶的顾客记忆。
粒子弩突然过热变形，弩身伸出血管状的冷却管扎进林小满小臂。
他尝到西米露的甜腥味在血管里奔涌，视网膜上闪过苏绮在百乐门舞厅往红酒里滴入银血的画面。
"用罗盘！
"苏绮的机械手指掰断三根肋骨***地面，血阵中升起青铜方向盘。
林小满握住方向盘的瞬间，看见三百个自己车祸死亡的场景在金属表面闪回。
齿轮雨突然静止，每颗齿轮都变成镜面，映出苏绮不同时期的杀戮瞬间。
机械猎犬的嚎叫化作音波武器，林小满的耳孔渗出银血。
他发狠转动方向盘，整座机械回廊开始陀螺般旋转。
快递单化作飞刃切碎无人机群，1942年的军火提单此刻正在他胃里燃烧。
"寅时三刻，踏离宫！
"苏绮的声带迸出火星。
林小满踩着悬浮的差评单跃起，鳞甲缝隙喷出翡翠色蒸汽。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粒子弩表面生长獠牙，而苏绮的后颈皮肤剥落，露出篆刻着"时之钥0927"的青铜编号。
机械猎犬突然融合成三头巨像，胸口浮现林小满此生所有配送路线的全息图。
巨像指尖射出光刃组成的囚笼，苏绮突然将银发缠上他的脖颈："呼吸同步！
准备承受八十年代电压！
"剧痛从共生印记炸开，林小满的视野被1983年的老式电视机雪花占据。
他听见苏绮在虚空中吟唱，粒子弩自动分解重组为青铜加农炮，炮膛里旋转的竟是那十二杯翡翠奶茶。
"开炮！
"两人同时嘶吼。
奶茶洪流撞碎光刃囚笼的瞬间，林小满尝到了苏绮的机械心脏里储存的眼泪味道。
炮击轨迹上的齿轮雨尽数汽化，在穹顶留下外卖平台logo形状的焦痕。
机械巨像胸腔裂开，无数配送员的枯骨倾泻而出。
林小满的鳞甲突然反向生长，刺入皮肉的青铜倒钩上挂满带血的记忆碎片——他看到苏绮在明朝用折扇剖开上任契约者的喉咙。
"别看那些！
"苏绮的机械手掌捂住他眼睛，掌心传感器却泄露了更多画面：民国二十年的雨夜，她亲手将时之钥碎片埋进林小满曾祖父的脊椎。
穹顶罗盘突然崩解，坠落的青铜块在空中重组为九宫格。
机械猎犬的残骸在格子里量子跃迁，每次闪现都在林小满皮肤上留下新的甲骨文伤痕。
苏绮突然咬断自己的小指，机械指骨弹射出去嵌入九宫格中心。
"走巽位！
"她推着林小满撞向发光的卦象。
时空褶皱吞没他们的刹那，林小满看见苏绮留在原地的下半身正在机械化，旗袍碎片如枯叶般挂在齿轮关节上。
殡仪馆的霓虹灯管在暴雨中滋滋作响，林小满盯着保温箱里那杯星砂奶茶。
银河碎屑在椰奶中沉浮，苏绮机械手指捏着的吧勺正搅动出微型星云。
"喝下去。
"她锁骨处的伤口渗出银血，滴在杯沿凝成冰晶，"你的味蕾是唯一能读取血珍珠波频的接收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