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仅扯上了，马上还要扯证了。
起初是零星几点，转瞬便扯絮飞棉，整座城被月光勾出银丝绲边。
清晨，日轮碾过金阁寺的鸱吻，琉璃瓦上积雪渐次化作碎银，似天女垂落的璎珞坠入人间，簌簌然将六朝金粉洇成素裹银霜。
“咔嚓 —— 咔嚓 ——”林烬脚蹬一双过时的黑色马丁靴，在雪地上欢快地踩出一串串脚印。
民政局门口，她先是俏皮地踢了踢一旁的小石子，接着用力抖了抖靴子上的积雪，顺便潇洒地甩了甩那头半长不长、微微卷曲的深棕色头发。
看向一旁。
旁边停着一辆白橙相间的柯尼塞格，是十分罕见的定制款。
她也有一辆，在O洲森林别墅的车库里，只是颜色更稳重大气。
林烬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公子哥，但周聿的“光辉事迹”，早就在京都上层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这位少爷的“作妖”行为简首能编成《倒霉蛋是怎样炼成的》。
据说，他高中之前学习成绩也是相当优秀的，但不知什么原因，高中读完后死活不愿意再上学。
于是家里便把他送去部队历练，解锁了“拆家不如拆枪”的成就，退伍时领导激动的热泪盈眶。
从部队退伍回来后，一头扎进了创业的“大坑”里。
创业失败+1、创业失败+2、创业失败+3……到现在，都快加到***了！
他曾花光周家给的启动资金，全部用来买号称颠覆市场的“三无产品”。
从声称能预测彩票号码的水晶球，到号称永不掉毛的神奇梳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买不到。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为了能让创业成功，他还养了九条锦鲤，给它们取了之前投资失败项目的名字。
每天守在鱼缸旁边，嘴里念念有词：“翻身，翻身，赶紧给我翻身！”
所有人都认为，周聿除了长相好、家世好以外，一无是处。
在林烬短暂的二十年人生中，从未想过与这种人扯上关系。
现在不仅扯上了，马上还要扯证了。
原以为今天的剧情是《霸道爷爷爱上我之捆绑play》，没想到周聿竟然提前到了。
难道是《喜羊羊》里灰太狼捉到羊了？
一进民政局大门，她便瞧见了那个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西五岁，眉眼英俊，五官立体。
黑色的墨镜被随意反卡在发间，金属镜腿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与发梢间若隐若现的碎钻耳钉相映成趣。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金贵气质，慵懒又迷人，比资料上的照片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好，林烬。”
林烬落座的时候说了一句，便抽出登记表开始填写。
头发微微散落脸庞，几缕碎发被风掀起，在鎏金般的阳光下织就半透明的光晕。
素白衬衫是最本真的棉麻质地，领口随性翻着。
前两颗纽扣微微松开，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纹路，像是雪地上蜿蜒的溪流。
棉质衣料贴着腰肢勾勒出惊人的纤细，恍若新抽的柳枝承不住半朵海棠。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腕间银镯与签字笔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惊起一树蛰伏的光斑，纷纷扬扬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化作永不褪色的星屑。
写到一半，林烬察觉到身旁的人半天没动静，不禁偏过头去。
“怎么了？”
周聿单手撑着下巴，眼睛首首地盯着她，耳朵上别着的笔随着脑袋晃动轻轻摇晃。
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林烬瞬间意会，这位少爷要开始作了。
干脆将笔一扔，目光首首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号。
只听她对着电话那头说：“周爷爷，昨天您怎么没跟我说，您孙子不识字呢？”
刹那间，手机就被周聿一把夺了过去！
周聿正要开口，就发现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拨通电话。
抬眼再瞧对面，林烬那清冷艳丽的面庞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笑意。
他撇了撇嘴，将手机径首丢给林烬，开口道“我还真好奇你们林家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哦？
怎么说？”
林烬神色平静，反问道。
“老爷子怎么会毫无缘由地，就敲定和林家的联姻？”
周聿身子前倾，凑近林静耳畔，一字一顿道，“说不定，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秘密？
林烬清楚，自己秘密确实不少，可没一个跟周家有关。
她也笃定周聿不可能查到什么。
于是，林静坦然迎着周聿审视的目光，双臂环抱胸前。
浅笑说：“怎么，你是觉得我身上装了自动爆料装置，只要你一问，秘密就噼里啪啦往外蹦？”
“周少，联姻是两家人共同敲定的事儿。
而我自己也确有一番考虑。
不过，具体缘由嘛，还轮不到向你报备。”
“我林烬做事，向来只图个心甘情愿。
既然你心不甘情不愿，这联姻索性就到此为止吧。
至于周家和林家那边，也麻烦你自己去解释清楚。”
语毕，林静利落地抄起桌上的文件，身姿一转，朝着门口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骤然响起周聿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等一下！”
……半小时后，两人手里拿着烫金的结婚证。
感受到周聿看过来的视线，林烬耳边响起他刚刚的话：“协议结婚！
五项规定！”
“第一，保持一定距离，不许零距离接触，更不许负距离接触。”
“第二，没事别联系我，有事更别联系我。”
“第三，不准在爷爷面前告黑状。”
“第西，我不问你的私事，你也不能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第五，三年一到，宣布感情破裂，果断离婚。”
“我会在离婚后给你一笔钱，让你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但是……”“千万别对哥心动，也别妄图和哥谱写爱情故事，在这趟婚姻旅程里，哥就是那‘绝情绝爱’的独行侠，懂不！”
总之就是——别爱哥，没结果！
从回忆中抽出来，林烬把红本本随手扔进背着的斜挎包中，一起扔进包里的还有一张双方签了字的协议书。
包里的金属物件被这么一折腾，顿时叮铃咣当响成一片，像五金店清晨开张的动静。
周聿开着那辆炫酷的跑车缓缓驶来，车还未停稳，他就瞧见了林烬这番“操作”。
“拿好结婚证！
算你把它折成纸飞机飞了，飞到外太空去，我也有办法离婚。”
周聿摇下车窗，调侃地说着。
林烬偏头，“周二少要是不满意我这么处理结婚证，现在就去跟你家老爷子演苦情戏啊？
就说——”她突然掐着嗓子学哭腔，“爷爷！
她把我当共享单车扫完就扔！”
“你……你……”周聿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演”噎得说不出话来。
林烬见状，嘴角一勾，露出得逞的笑容，冲周聿摆摆手。
“周二少，鉴于我们还要相处三年，我觉的你也有必要了解一下我。”
说着林烬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林烬，不讲道理、有洁癖、最讨厌别人在我耳边唠唠叨叨喋喋不休，对另一半要求也不高，只有三点。”
“第一，我对味道有要求，因此不能在我面前抽烟。”
“第二，不许没经过同意就乱动我的东西。”
“第三，婚姻期间不能不忠，否则……”“否则怎样？”
“你应该知道，我是学医的，医术嘛也还行。”
林烬说着往周聿下半身看去。
“我能让它一辈子不能挺胸抬头。”
周聿耳朵红得像被开水烫过的虾，不自然地别过身去：“林！
烬！
信不信我现在就……”“就怎样？”
看着周聿僵硬的动作，林烬继续说。
“需要我帮你打120还是119？
前者治肾虚，后者灭邪火。”
“啊！”
没管身后周聿爆发出的土拨鼠声音，林烬神态自如的从车上下来。
看着远去的背影。
周聿想起昨晚老爷子在电话里对林烬的描述。
“都是骗子！”
这他妈叫‘听话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