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的冬月,长江水面上浮着层薄冰。我蹲在芦苇荡里,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曹军战船,铜甲摩擦声混着北方口音的呼喝,惊飞了藏在荻花丛中的白鹭。
怀中的青铜星盘突然发烫,二十八宿纹路在掌心亮起幽蓝光芒。这是师父交给我时从未有过的异象,我连忙掐指推算,巽位风象紊乱,离宫火星大盛,江面雾气里分明涌动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小郎君倒是好兴致。"
戏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转身瞬间,三张雷火符已经扣在指间,却见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蹲在丈许外,脏兮兮的手指正戳着冰面下挣扎的银鱼。
"左慈先生?"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酒葫芦,那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遁甲天书的花纹。师父曾说这老疯子最爱在乱世看热闹,没想到竟在赤壁撞见。
老乞丐突然抄起竹竿往江心一指,浑浊的眼珠映出冲天火光。十余艘蒙冲战船正破雾而出,船首狰狞的虎头铜像喷出硫磺烈焰,将东吴的哨舰烧成赤色灯笼。哀嚎声被江风撕碎,我嗅到焦臭味里混着淡淡的桃花香——这是三月扬州才有的气息。
星盘剧烈震颤,天枢位迸出血色。我猛然醒悟,这雾气根本不是水汽,而是千万亡魂的执念凝结。那些被铁索连舟困住的北军,那些即将被火攻吞噬的将士,他们的恐惧与不甘早在战事开启前就化作了实体。
"诸葛孔明借的不是东风。"左慈不知何时摸走了我的酒囊,仰头饮尽最后一滴残酒,"他借的是江夏十万户人家的炊烟,是妇人等丈夫归家的眼泪,是童子巷陌嬉闹的笑声。"
江面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二十丈外有曹军斥候在追击百姓。抱婴妇人踉跄跌倒的瞬间,我袖中铜钱剑已然出鞘。七星步踏过冰面时,星盘上的天璇、天玑双星骤亮,霜刃划过为首骑兵的咽喉,热血溅在冰面绽出红梅。
"玄门戒杀生。"左慈的声音追着风来。
"玄门也戒见死不救!"我旋身避开斜刺里劈来的环首刀,剑尖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