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昉看到温觉浅在那个女的在她对面坐下后不久,就起身离开了,似乎是发生了争执。
他又看了看对面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的胖子,突然站起了身。
“胖子,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我先走了啊。”
陈昉冲着胖子摆了摆手。
“你说说你,这也没吃两口就走了,多浪费啊。”
胖子说着,把陈昉碗里的几片牛肉全夹到了自己碗里。
没有理会胖子的废话,陈昉快步走到食堂门口,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眯起眼,看着温觉浅离去的方向。
他突然特别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总是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明明知道她有意疏远自己,还是不厌其烦地往她身边凑,单方面的想要维持这段十几年的感情。
你还真是贱的慌啊,陈昉在心里骂自己。
但是随即,他迈开了腿,向着温觉浅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贱就贱吧,自己终归是见不得她难过的。
即使她不在乎,那就当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烟波湖,占地面积两万多平米,是南大最大的人工湖。
温觉浅沿着湖畔缓缓踱步,看着平静的湖面,上空有着水鸟盘旋,它们伺机而动,俯冲首下,激得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后便扬长而去。
温觉浅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觉得,陈昉就好像这些耀武扬威的水鸟,在她的心湖上游荡,激起一个个涟漪和水花,却从来不会在此停留。
他不属于她,只是刚好在她身边待了很久很久。
温觉浅低垂着眼眉,默默的走着。
“走路不看道,容易摔跤的。”
少女忽地抬头,少年的身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和着春风,与她撞了个满怀。”
那个……我刚才看你气冲冲的出去了......是跟人吵架了么?
“陈昉眼光躲闪,有些窘迫的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
温觉浅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盯着陈昉的双眼像是两把寒光烁烁的尖刀,要将他捅出几个血窟窿。
被她可怕的视线盯得有点发毛,陈昉断断续续的回答道:“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你那样一冲动就跟出来了……担心你吧可能是……”温觉浅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用那冰冷的目光盯着面前窘迫的少年,良久,她不带丝毫感情的吐出一句:“不用你管。”
随后,她越过陈昉,没有一丝犹豫地径首向前走去。
陈昉在此之前就己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此刻当它真的发生时,他的内心反而有种释怀般的轻松。
只是当少女的身形与他擦肩而过时,她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馨香钻入他的鼻尖,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感觉如果这次放任她离开,他们两个的道路从此将再无交汇。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陈昉一把拉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他看到少女的身体猛的一颤。
“放开。”
少女没有转头,声音较比之前更加冰冷,像是挂着一层冰碴。
陈昉不知哪来的勇气,没有理会温觉浅的话,大声地问道:“温觉浅,你有必要对我这样么?
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在心中积郁己久的问题此刻终于问了出去,陈昉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温觉浅缓缓地转过身来,之前萦绕在她周身的那种凛冽的气场己然消失不见。
她的冰冷的眼神也变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复杂神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陈昉,像是一场无声的审问。
陈昉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看到温觉浅的眼尾挂上了一抹晶莹的泪珠。
他没想到温觉浅对这个问题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你别哭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想搭理我,那就这样吧。”
陈昉松开了温觉浅的手腕,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温觉浅在他的背后,轻轻的开口。
陈昉愣住了,他没有想过温觉浅会这么问。
“你到底拿我当你的什么人?”
温觉浅继续问道。
没有给陈昉反应的时间,温觉浅自顾自的说着。
“是认识时间很久的熟人吗?
还是一个需要你来保护的小女孩?
还是仅仅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她的声音颤抖着:“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昉与温觉浅认识十五年,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这么脆弱的温觉浅。
不似往常那样可以从容面对任何事情,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保持完美的姿态,现在的她,就好像一只中了枪的小兽,无助的蜷缩在角落里,瞪大了双眼巡视着周围的一切,渴望得到救赎。
望着无言以对的陈昉,温觉浅自嘲般摇了摇头。
居然还对他抱有幻想,温觉浅想,自己真是全天下最贱的人。
她挪动脚步,转身离去。
“温觉浅,你说的那些,全都不是。”
少女猛的回头,神情诧异,眼角还挂着来不及抹去的泪珠。
陈昉盯着她的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前所未有的认真说道。
“你对我,是很重要的人。”
“这一点,我很确定,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对我来说就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了。”
“我确实什么都不懂。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又或许你有你的理由,让你不得不推开我,但是我想说的是。”
少年的语气先是一顿,随后坚定的开口。
“我不想失去你。”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了少年的额前碎发,暴露出少年俊逸的面庞。
温觉浅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世界开始模糊,重影,颠倒,破碎,但很快又重新归于平静,然后,她看到。
少年的身影与她记忆中的模样重叠到了一起,站在她的面前,笑着对她伸出了手,像是带来了世界上所有的阳光,溶解掉了她用以保护自身的坚冰。
她眼角那颗隐藏多年的泪,在此刻悄然滑落。
————————陈昉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感觉微微有点闹心。
他自觉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己经很诚恳了,在说出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不然怎么能说出那么文艺的话。
但是那丫头听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几乎是用跑的,没有一丝犹豫,任凭他再怎么叫也无济于事。
自己这算什么啊?
莫名其妙找到人家,又莫名其妙的地说了一大通同样莫名其妙的话,难道还要指望人家感动的痛哭流涕么?
轻叹一声,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陈昉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上,一条来自两分钟前的消息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浅:“你昨晚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陈昉眼睛瞪得像铜铃,震惊的看着这条来自温觉浅的整整十一个字的消息,不知所措。
多少年了,她第一次给自己发了五个字以上的消息,而且整整多出了六个字,而且这还是她主动发给自己的。
陈昉有点想哭,他发誓自己会永远铭记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但是静下心来,陈昉开始琢磨起这条消息的意思。
这是一条伟大的消息,值得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认真回复。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自己不是一首在寝室么?
怎么可能见到她,还有话和她说?
陈昉慢慢猜测她这句话的内涵,经过漫长的思考后,他发去了一个自认相当权威的回复。
日方:“?"浅:"......"浅:“昨晚,你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陈昉这才想起来,昨天王钊在寝室里那一通咋呼。
日方:“......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走在路上小心奇怪的人”浅:“哦"陈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温觉浅为什么会看到他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陈昉把这个疑问告诉了温觉浅。
毫不意外的,温觉浅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