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凌予破天荒接到母亲的电话,她揉了揉眼睛,清了清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疲惫,“喂?”
“宝贝,在干嘛,吃饭了吗?”
凌予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
“我正准备吃呢。”
凌予随口一说。
“你知道吗,你爸今天居然说以后再也不抽烟喝酒了,今天早上还少吃了一碗饭说减肥呢!”
母亲激动地说道,好像在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凌予反应了三秒,这是她爹能说出来的话?
“真的假的?”
“真的!
你爸他可算是知道在意自己身体了,以前谁劝都没用,现在自己意识到了就不一样了!”
凌予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确认了这不是梦,那么父亲这番话是真的,至少家里以后不会再因为他的身体而产生矛盾,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
“还有,小予,我决定不碰xx(保健品)了,我不想再往里面搭钱了。”
母亲这句话让凌予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想了想,这事情确实不咋靠谱,这些年我付出那么多,啥都搭进去了,啥也没捞着,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电话那头,凌予母亲声音沉稳,态度坚定。
“妈,你能这么想,真好。
我支持你。”
母女二人一阵寒暄过后,凌予挂了电话,起身去洗水池,把水龙头打开。
她用双手接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反复揉搓,凉水的冲击让凌予再次确认,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
一觉醒来,爹妈居然都正常了。
凌予只觉得心情舒畅。
一首以来,她心里非常清楚家里的情况,一家人常年分隔两地,父亲身体不好又不在意不听劝,母亲啥不靠谱干啥还一意孤行,作为女儿嘴皮子都磨破了,换来的就是一句:“你懂什么?”
为了不趟家里的浑水,凌予选择远离父母,也减少和他们联系。
她一个人在家住,还有两只猫。
父母因为选择工作和更好的生活去了离家很远的另一座城市。
其实说实话,凌予和父母感情并不深,她本来也没想和父母一起生活,毕竟在她人生的短短二十年里,她的父母一大半时间都在忙碌,她不是寄养在亲戚家,就是一个人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就算父母在家,大多数情况下她还要买菜做饭洗碗做家务换灯泡,到底是谁照顾谁呢?
有时候凌予觉得,自己就像养在家里的丫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什么母爱如水、父爱如山,这种作文她就是编也编不出来。
不过她也并不奢求所谓父母的爱,她自己就能好好爱自己。
还有她的小猫,也很爱她。
反倒是她的父母,好像忽然变得离不开她了一样。
父母再三希望女儿留在他们身边一起生活,甚至说出,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我就给你在旁边小区租一套房子住的建议。
凌予当然拒绝。
她有好好的家,为什么不住?
B市,在圣湖山下,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地方偏远,人口稀少,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其他大城市有的倒是啥都有。
凌予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不是什么故乡情结,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地方,安静舒适,慢节奏,适合她喜静不喜动的性子。
凌予父母,一心向往大城市,得到去A市这个繁华的大都市的机会后,立即举家搬迁去了A市,母亲反过头来还嘲讽B市是个穷酸地。
凌予毕业后就决定留在B市了。
她在A市生活了一个月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一场,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她立即包车独自一人带着三只猫跨越两千多公里回到B市。
走之前,她和父母大吵一架,什么留在大城市有前途好嫁人,她不稀罕。
从前也没见父母如此关心过自己啊,怎么现在开始关心她了?
小白也是在这个时间段生病的,医生说小白也是难以适应新环境产生应激反应。
抢救了一段时间,小白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白是她养了九年的猫咪,陪伴她长大,这些年和小白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和父母一起还要久。
小白早己成为她的家人,它的离开让凌予无比痛苦。
这些年,小白大咪小咪的所有吃喝拉撒都是凌予负责,她的所有零花钱、***赚的钱都给猫买猫粮猫罐头冻干猫条猫砂还有玩具了。
包括在A市的那段时间。
尽管凌予父母只会买最廉价的猫粮,但是凌予愿意尽己所能给小猫最好的一切。
可是小白还是离开了她,就在回到B市后。
凌予亲手埋葬了小白,就在家门前的那棵杏子树下。
寒冬里冻成冰的土壤愣是被一下一下铲出一个坑来,只是铁锹砸下土地的瞬间,凌予的眼泪不受控地落下来,融进土地里。
等到一切完毕,小白被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就永远沉睡在那个小小的土坑里。
母亲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到凌予身上,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小白。
凌予没有辩驳,她同样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小白,都是她的错。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往后余生,她只想照顾好大咪和小咪,让它们幸福快乐生活下去,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