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白悟晚“滋,滋,滋!”一股肉香夹杂着些许的糊味,飘入众人的鼻腔,
使得众人捂住鼻子,眉头紧皱。那肉香并不是各种烤肉传来的香味,而是烙铁烙在人身上,
胸膛被烧焦的糊味。那一刻,白悟晚的身体疼得魂魄都要出窍了,迷迷糊糊间,
白悟晚看到一个手拿折扇的白衣男子在他的眼前身影逐渐放大,可脸却有点儿模糊,
有时他看到的是夫子那张狰狞的鬼脸来向他索命;有时他看见的又是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
睁着一双冷冽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他无所适从。当那模糊的人脸,在他的眼前放得足够大时,
他才听到了一句带着森森寒意的声音。“白悟晚,怎么样?
这种把自己作到即将上断头台的滋味,是不是比烙铁的滋味更加的要酸爽,令人回味无穷啊!
”白悟晚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任何力气来回话,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回答。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为非作歹,从不认为自己错了的人,
心中其实早已五味杂陈呢?他这短暂的一生,做过的错事太多太多,很多人很多事,
他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他觉得,那些都是前世的事了。可此时,
他的脑海里却闪现了那个一身儒雅,如谪仙般的夫子,闪现夫子死前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白悟晚,你还真是人如其名,注定悟得太晚,
你让夫子拿你如何……”可脑海中,被他们气倒在地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夫子,
话还没说完,他却是脸色一冷,从书包里拿出绳索,
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最不该用的力气,
死死地勒住了自己夫子的脖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那一刻,
白悟晚的眼神、心冷漠得让鬼魂都要怂上三分。直到他的夫子眼睛泛白,瞳孔放大,
手捶到地上,彻底断了气,他们才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啪”地打在白悟晚的脸上,使得寂静的牢房里多了一分热闹,
更多了更多的悲凉。“这一巴掌打你大逆不道,竟然欺师灭祖!
”那一巴掌用尽了白衣男子的全力,白悟晚的半边脸颊瞬间隆起五座小山峰,
疼痛席卷他的全身,脸部都扭曲起来,他握紧拳头,怒目瞪着白衣男子。
他倔强地怒吼道:“我没错……我那个做官的爹,和那个宠我入骨的娘都不认为我错了,
你是谁啊?要来管我,你以为你是那个一天只知道在我耳边不停念经的老顽固吗?
你凭什么来管我!”牢房里,那些听审的官员,一个个被气得七窍生烟,
脸黑得就像煤炭一样,唯有那个做官,没有半分时间管他的父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期望他此刻可以人间清醒一点。还有那个天天陪着她,却总是纵容她的母亲,早已哭成泪人,
祈求着。“悟晚,你别说了,娘求你了!你爹虽然没有时间管你,但他于国有功,
陛下已经答应你爹,只要你诚心诚意的悔过,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悟晚以为自己听错了,曾几何时?那个事事顺着他,事事满足他,
从未说过他错了的母亲,此时此刻竟然也认为他大错特错了。可他真的不明白,
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错在哪里?此刻他更加愤怒了,他怒吼道:“我没有错!
”可当白悟晚说完这句话时,他的脑海中又闪现了那个一身儒雅、如谪仙般的夫子,
他经常会说他错了,他不想想他的,可夫子的影子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混账东西,都快要上断头台了,你竟然还在执迷不悟!
”白悟晚被自己的父亲打得牙关紧咬。他愤怒地质问道:“你是清明廉政、人人敬仰的好官,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人家说家国家国,先有家,才有国,
可你的眼里又何曾有这个家,在你的眼里只有国,只有办不完的案子,你可曾在意过,
管过我啊?甚至在你的眼里,都快忘了有我这么个儿子吧。如今我快死了,你才想起我,
可你第一次管我,就是给我一巴掌吗?这就是你对我的教化!”白悟晚越说越激动,
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拼命挣扎着,朝他父亲而去,那样子极近疯魔,好像到这最后的时刻,
他竟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愿意放过,可却因为被锁链锁着的原因,并未得逞。
白悟晚咆哮道:“白高官,白大忙人,你问我错了没有,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没有错,
没有……”那声音高而愤怒,被拖得很长很长。其他人听了都是潸然泪下,一阵沉默。
唯有白衣男子气急,“好,好,好得很啊,你不尊师重道就算了,
还联合他人杀死自己的夫子,最后为脱罪,竟然丧心病狂到奸杀少女,嫁祸给自己的夫子,
败坏他的名声,你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说你没有错!”白衣男子顿了顿,
接着说道:“还真是执迷不悟啊!”听到白衣男子的话,白悟晚出奇地陷入沉默。
他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了他的夫子临死前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更久远以前。
他的夫子名叫梵尘,那是一个一身儒雅、如谪仙般的男子,在他十岁那年,梵尘如神降般,
突然出现在了平安县,还成为了学堂的夫子。他一生饱读诗书,
以教书育人、传承学问为己任。他治学严谨,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
一心期望学子们能学有所成,光宗耀祖,心系家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梵尘成了他的夫子,
夫子对白悟晚的管教非常严格,这引起了他的极度不满。每天早起晨读时,
稍有懈怠便会受到严厉斥责;课业上稍有差错,便要被罚抄经文;为人上,更是经常被训诫。
这对习惯了自由自在、无人管束的白悟晚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起初,
白悟晚只是偶尔在课堂上打瞌睡、开小差,后来愈发大胆,开始逃课。
与县上几个同样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整日在街上闲逛,惹是生非。
他们或是在集市上横冲直撞,
惊扰摊位;或是明抢那些乖巧孩子手里的糖果;或是偷摘农户的果子,
或是破坏百姓们辛辛苦苦种的庄稼,看着他人愤怒又无奈的模样,他们却笑得无比开心。
一天,白悟晚与狐朋狗友们听闻镇上新开了一家饭店,老板虽然是个外乡人,
但生意却十分红火,惹得他们十分不满。他们几个一拍即合,便决定去吃霸王餐,
顺便再去给那个老板点儿“教训”。几人到店里,点了许多特色菜,吃完了却不付钱,
老板抱怨一句,他们便一通打砸。客人全部被吓跑,饭桌全部被掀翻在地,
筷子全部躺在地上,碗碎了一地,整个饭店被砸得凌乱不堪,老板和伙计们吓得瑟瑟发抖,
却不敢上前阻拦。后来饭店老板实在没有办法,直接找到了学堂,
向梵尘状告他们的种种罪行。梵尘本来就因为白悟晚频繁逃课的行为忧心忡忡,
此刻他们又去打砸了别人辛辛苦苦开的饭店。“白悟晚!你屡教不改,这般放纵自己,
将来如何能成大器?今日你若不反省,我便拉你去见官!”白悟晚本来就不受管教,
也不服别人的管教,此刻听到梵尘的说教,直接心烦意乱,对他那样一个傲慢的人来说,
被当众训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心里便窝着一把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涌而出。
他低着头,牙齿被咬得嘎嘎作响,死死攥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内心正在盘算着,
如何报复这个啰里吧嗦的夫子。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越想越生气,
觉得夫子就是故意针对他。第二天,他找到平日里与他关系较好,
同样对梵尘管教不满的几个学子,悄悄商议道:“那个老顽固,整日对我们吹毛求疵,
指手画脚,今日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众人一拍即合,决定在课堂上搞恶作剧。
他们在学堂的门上放了一桶水,在座椅上涂抹了胶水,在讲台的抽屉里藏了一条蛇,
又在讲台上放置了一个暗藏机关的墨斗。上课铃响,梵尘如往常一样来学堂讲学,
刚推开学堂的门,就被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走进学堂,刚一坐下,便觉***被牢牢粘住,
起身时用力过猛,椅子跟着被带起,学子们故意装模作样,来帮夫子解围,他们握住凳脚,
用力一拉,只听一声布被撕烂的声音,梵尘的衣服就被扯破,还好里面还穿了两件,
否则就要走光了。他伸手去拿讲台上的书本,触发了墨斗机关,黑色的墨水瞬间溅满全身,
脸上、胡须上也未能幸免。他慌乱地拉开抽屉,想拿纸来擦一擦脸,可刚一拉开,
一条毒蛇就跳出来,咬住了他的手,他怎么甩都甩不掉。看着梵尘窘迫的样子,
学堂里顿时哄堂大笑。梵尘又惊又怒,看着眼前这群肆意嘲笑的学生,只觉一阵气血上涌,
“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身体摇晃了几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白悟晚冷漠地站在人群中,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心中甚是畅快。
梵尘对他的管教最为严苛,此刻都成了他心中仇恨的火焰。他看着倒地不起的梵尘,
竟然还妄想对他说教,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向身旁的几个学子使了个眼色,
几人悄悄围拢过去。趁着其他学子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之时,
白悟晚拿出以前偷放在书包里的绳索,与众人一起,狠狠勒住了梵尘的脖子。
梵尘瞪大了双眼,却没有要呼救,也没有半分厌恨他的意思,而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