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的手指沿着青玉酒盏的鎏金云纹摩挲,看着水珠坠落在蟠龙柱的阴影里。
十二道鎏金门洞开,穿堂风裹挟着丹桂香掠过他的蟒袍,秋蝉在殿外梧桐树上发出垂死的嘶鸣。
"七弟这杯酒,莫不是要敬给阎罗?
"三皇子萧景桓突然倾身,鎏金错银的护甲划过萧景琰的袖口。
他身后十二盏青铜朱雀灯同时爆出灯花,将那双狭长的凤目映得猩红。
酒液在萧景琰喉间凝成冰刃。
他能清晰看见对方领口绣着的四爪蟠龙——那是三日前父皇特赐的纹样。
雕花铜炉腾起的龙涎香中,他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三哥说笑了,这寒潭香需得用终年不化的天山雪水酿制......"话音未落,殿外惊雷骤起。
暴雨击打在琉璃瓦上的声响像千万支箭矢齐发,檐角的青铜惊鸟铃疯狂震颤。
萧景桓的酒杯突然倾斜,琥珀色的酒液泼在青砖上,腾起一缕诡异的紫烟。
"殿下!
"魏德安的尖叫刺破雨幕。
老太监捧着鎏金酒壶的手正在发抖,壶嘴对准了萧景琰案前的冰鉴。
三皇子的蟒袍下摆突然漫开大片暗红,仿佛有人打翻了朱砂砚台。
萧景琰霍然起身。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冰鉴的寒意,那是两个时辰前特意让内务府送来的千年玄冰。
寒潭香本该在三皇子饮下第三杯时发作,让这位最年长的皇兄在剧痛中咳出带冰渣的血——就像去年冬天溺毙在太液池的十三皇子。
但此刻萧景桓的七窍都在渗血。
不是细密的血丝,而是粘稠的黑血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暴雨裹着血腥味灌入殿中,萧景琰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泊里扭曲——那分明在笑。
"传太医!
快传......"魏德安的哭嚎戛然而止。
老太监的喉间插着半片碎瓷,正是方才三皇子失手打碎的杯盏。
萧景琰的袖剑还藏在肘后,剑刃上的鹤顶红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鎏金门轰然闭合的瞬间,他听见此起彼伏的骨裂声。
那是埋伏在殿外的玄甲卫在拧断三皇子亲卫的脖子。
暴雨冲刷着汉白玉阶,却冲不散浓重的铁锈味。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在雨声中,萧景琰踩过满地血泊,金丝履黏在青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