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缩在走廊尽头的塑料椅上,攥着病危通知单的指节发白。
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从门缝里漏出来,每一声都像是倒计时。
她盯着缴费窗口上滚动的红色数字——二十三万六千元,胃里泛起酸水。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她险些没接住。
“姐,婚房首付还差十万。”
弟弟苏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理直气壮,“妈说了,你上个月奖金该发了吧?”
苏晚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走廊顶灯的光晕在眼底晃荡,她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自己蜷在出租屋的电脑前改方案,胃疼得直冒冷汗,却连外卖都不敢点——那笔奖金早被她提前转到母亲的医疗账户里。
此刻账户余额只剩七百块,连ICU一天的费用都不够。
“妈在抢救……”她喉咙发紧,尾音几乎吞进胸腔。
“哎呀知道知道,你先转钱!”
苏阳不耐烦地打断,“小芸家催得紧,再拖人家要悔婚了!”
电话那头传来搓麻将的哗啦声,夹杂着年轻女孩娇嗔的抱怨:“你姐怎么总这么磨叽?”
苏晚猛地站起身,眩晕感让她踉跄着扶住墙。
瓷砖的凉意渗进掌心,她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肝癌去世前的深夜,也是这样冷的墙。
彼时母亲攥着她的手哭:“晚晚,你是姐姐,得撑起这个家。”
于是她退了学,白天在服装厂踩缝纫机,晚上替人织毛衣,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变成弟弟脚上的球鞋、书包里的进口巧克力。
而她自己,连卫生巾都要拆成两片用。
缴费窗口的护士第三次敲玻璃:“家属!
还续不续费?”
“续。”
她哑着嗓子摸出银行卡,指尖在POS机上停顿了一秒。
这是她藏在铁皮盒底的最后一张卡,密码是父亲的忌日。
余额清零的提示音响起时,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病人室颤!
准备除颤仪!”
白大褂们推着仪器冲进病房,苏晚被挤到墙角。
隔着玻璃,她看见母亲枯瘦的手从床沿垂下来,腕上还戴着二十年前父亲送的银镯子——那镯子本该是她的成年礼,直到弟弟出生那天,母亲摸着肚子说:“留给老二媳妇吧。”
手机再次震动,银行短信冷冰冰地躺在屏幕上:“转账成功,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