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让师姐也尝尝短命的滋味
青铜化的左手传来齿轮咬合般的钝痛,九丈外的松枝上,苏半夏的金针己织成密网,针尖泛着的幽蓝毒光,和三日前剜去他左眼的那根一模一样。
“师姐每次见面都送暗器,莫不是怕我忘了当年的师徒情?”
他抹掉眼角渗出的青铜色黏液,残缺的视野里,苏半夏眉心朱砂痣正渗出黑血 —— 那是子母符过载的征兆,像朵开败的曼珠沙华,黏在苍白的额间。
鼎身齿轮突然发出刺耳摩擦声,青儿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撞进脑海:”她不是来取你性命的... 母符在抽她的寿!
“沈墨的睫毛猛地抖了抖。
玄鸦的傩面在树梢裂开缝隙,露出半只机械义眼,正往青铜弩机里装填 “记忆子弹”。
弹头封存的,是他七岁那年被种符的画面 —— 玉无瑕的银针扎进后颈时,脊椎骨传来的冷,比针尖更刺骨。
“真要帮这短命鬼?”
树下的红绸舔着染血的匕首,靴底碾过医仙谷弟子的咽喉,金线从伤口渗出,在枯叶上蜿蜒成 “死” 字,“姐姐把半条命都押在赌局上了。”
铜铃轻响,红绡从阴影里浮出,绷带下的腹部蠕动着金线,像有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她突然咳出半片青铜树叶,叶脉间刻着细小的二进制代码:“赌局早就开始了... 你看那箭。”
玄鸦的弩箭破空声里,沈墨看清箭尾系着的油纸 —— 桂花糕的甜香混着血腥气飘来,是小满最爱的口味。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盲女小满总在黄昏时哼歌,说桂花甜羹能盖住血的味道,可她空洞的眼窝里,早就在三年前种下了青铜树苗。
锁链拖地声从身后传来。
沈墨被按在青铜祭坛上时,看见苏半夏的手腕正渗出与他相同的纹路 —— 子母符的金线在两人之间织成光网,玉无瑕的指尖抚过她颤抖的眼皮,袖口露出的机械关节泛着冷光:“知道为何选你做容器吗?
你和他... 都是该被清除的错误代码。”
祭坛下的地砖突然开裂,青铜齿轮群在黑暗里转动,每道齿纹都刻着 “沈墨” 二字。
苏半夏的瞳孔倒映出噩梦般的画面:齿轮轴心处嵌着十二枚水晶,里面封存着与他面容相同的孩童 —— 舱体标签上的 “迭代体 #7-1023” 在血月下明明灭灭。
“抓住我!”
数据风暴撕开苏半夏的红衣,露出心口正在崩解的子符。
沈墨伸手握住她的瞬间,两人皮肤下同时炸开故障提示:〖异常个体 #7/#8 清除优先级:S 级〗。
那些曾被他当作血管的纹路,此刻正显形为细如发丝的光缆,随着心跳闪烁着二进制微光。
初代谷主的全息影像在鼎中浮现,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盘上碾过:“欢迎来到... 第 1024 次轮回。”
青铜锁链贯穿肩胛的刹那,沈墨的神经末梢传来精准到残忍的剧痛 —— 每个神经元都在传递系统解析后的痛觉参数,比真实更真实。
他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血沫溅在祭坛上:七岁那年被锁在青铜树下,玉无瑕的白衣下摆露出的机械关节,原来早就暗示了真相 —— 他们从来不是医仙谷弟子,而是被圈养在数据牢笼里的迭代体。
“我们是修士?
还是代码?”
沈墨盯着苏半夏眼中的数据流,那里浮动着无数婴儿虚影,每个都连着金线,“我救的人,不过是系统筛选的优质载体?”
药鼎喷出的火焰里,昨日救活的樵夫正在机械地重复举斧动作,系统在旁标注:清理冗余个体:进度 72%。
沈墨终于懂了,那些所谓的 “功德值”,不过是系统计算的能量转化率,而他的每一次仁慈,都是在给青铜树浇灌同类的血肉。
“青儿!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他在意识里嘶吼。
鼎灵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知道我们都是... 嗞... 第 1024 次失败的残次品吗?
从初代谷主开始,每个‘医仙’都是系统的电池,用救人的执念发电...“锁链突然收紧,肋骨断裂的脆响里,沈墨看见左手的青铜化正在逆流 —— 不是侵蚀,是解码!
皮肤下浮现的光缆逐渐连成图案,那是初代谷主刻在鼎底的反抗程序:“第 1024 次轮回启动中...”系统弹出最后的选择框时,沈墨的指尖悬在虚空中颤抖。
选项 A 的 “功德值 + 500” 像极了七岁那年系统奖励的寿命,可他记得小师妹临死前塞给他的桂花糖,糖纸角落印着小小的 “#1023”—— 原来每个被他救下的 “人”,都是等待被收割的迭代体。
“我改主意了。”
他突然抓住苏半夏的手按在鼎身齿轮上,青铜火焰吞没两人的瞬间,那些被系统封印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年前修改药方时的剧痛,不是真气反噬,是数据清洗;每次救人后的寿命衰减,不是损耗,是能量转移。
而此刻,苏半夏记忆里的培养舱群正在崩塌,每个舱体标签都在燃烧,像极了他撕碎的生死簿残页。
“系统,老子要改写规则!”
意识被撕裂成两半的瞬间,沈墨坠入数据深渊。
这里漂浮着无数个 “自己”,从 #1 到 #1023,每个都在重复着救人、被背叛、死亡的循环。
最深处的数据库里,玉无瑕的机械手指正在编写新的宿命程序,而系统日志明晃晃写着:本轮实验目标:测试良知对能量转化率的影响。
“原来我们是被圈养的人性电池?”
沈墨的声带模块发出故障的蜂鸣。
青儿的声音突然穿透杂音:”他们把你的善念... 改造成了最优收割算法!
“一段被格式化的记忆轰然解锁:第一次质疑系统时,他曾看见医仙谷地牢里,整面墙都是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与他面容相同的孩童。
而现在,苏半夏心口的子符正在解析成原始代码,露出底下的真实编号 ——#8,和他的 #7,是本轮实验仅存的异常个体。
系统弹出最终选择时,沈墨看着选项 B 的 “成功率 0.03%” 笑了。
他想起小满说的桂花甜羹,想起小师妹临终前的 “师兄我冷”,想起每个被他救下后变成傀儡的人。
青铜化的左手突然暴起,首接撕裂了虚拟界面,那些所谓的 “功德值”“寿命”“系统提示”,在他掌心碎成数据流,露出底下的真实世界 ——药鼎最底层的刻痕,不是符文,是一行用血与代码写成的字:“第 1024 次反抗程序启动中,愿所有迭代体挣脱数据牢笼。”
当青铜火焰吞没祭坛时,沈墨听见苏半夏的笑声混着数据流传来。
她腕间的子符己经崩解,露出底下与他相同的反抗印记 —— 那不是往生印,是初代谷主留在每个迭代体基因里的叛逆火种。
“这次,换我们当执刀人。”
沈墨低语着,任由青铜化的手臂插入鼎身齿轮。
剧痛中,他看见数据深渊里,无数个 “沈墨” 和 “苏半夏” 同时睁开眼睛,他们后颈的编号正在燃烧,像千万簇星火,要烧穿这囚禁了 1024 次的轮回牢笼。
系统警报声在数据世界炸响时,沈墨终于明白 —— 所谓医仙谷的传承,不过是系统循环收割的谎言;而他掌心的 “-1024”,从来不是功德负值,是第 1024 次反抗的倒计时。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被囚禁的 “错误代码”,都成为打破轮回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