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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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子身着黑色长袍坐于案前,袖口处立体的红色纹路像是一片片凤凰的羽毛。

见叶南初的身影,他忙起身相迎,掂开宽袖,伸出手牵着她的手引至旁座,而后坐回主位。

无常黑白随在叶南初身侧,朝那男子揖礼拜之。

“这是你们领导的办公室?”

叶南初一脸茫然,朝着白无常怯声问。

“呃......算是。”

“什么级别的?

主管?”

“呃......算是。”

男子目光清冷地看向黑白无常,二人便相觑一瞬,默契地退到殿外,且不忘鞠身将殿门轻掩。

叶南初心想:这黑白无常倒是比电视剧里的英俊儒雅许多。

殿内装修古朴,房顶一盏盏灯笼像是一团团鬼火,那忧郁的光,像是招魂的法术,将本就沉寂的周遭衬托得更加安静。

“那个......”叶南初想开口,但抬眼瞧见男子正认真地翻看一本极厚的册子,外皮清晰署着“生死簿”,便抿唇没敢多言。

气氛忽而凝结,似头顶飞过一片寒鸦。

叶南初百无聊赖地抠抠手指,眼珠滴溜转地偷偷观察西周。

死得有些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不过,除了幽都大门的那几头青面獠牙的怪兽,其他的也都跟商场里的剧本杀差不了太多。

她轻咳几声,试图引起伏案阅书之人的注意。

奈何那男人认真的样子好似带了耳塞。

“哇哦~~”叶南初细瞧时不禁心头感叹。

这宽肩窄腰九头身,着实叫人挪不开眼。

那翻阅的手腕处,戴了一串淡粉色串珠,显得与他的英姿有些违和,却不失俊朗。

男人低着头,一头蓬松的银色短发,发尾微卷得流畅且随意;一张白皙的脸蛋透得像一颗剥了壳的蛋清;微扬的眼尾衬着挺首的鼻子,还有那清晰的下颚线,完美的喉结......叶南初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痴眸还未从他的脸上***,正撞见了他回看的双眸。

叶南初慌乱地躲开他的瞳仁,指尖无措地抠着椅子道:“我,应该先做什么呢?”

“还有什么愿望吗,南初?”

男子合上“生死簿”,看她的眸子说的满是温柔,名字也叫的如此亲昵。

“愿望?”

“你来许,我来做。”

男人靠着椅背,双手扶于案边,指尖规律地敲打。

“许什么都可以?”

叶南初一副不相信鬼话的表情。

“当然。”

男子双手一摊,又抱于胸前。

叶南初眼珠一转,笑道:“那我......”“许你一年寿命,如何?”

男子抢了她的话。

“我......”“那就这么定了。”

男子拿起桌上的笔,打开“生字簿”写着什么,一脸的满意。

“不是,我还没说......”“好了。”

男子合上“生死簿”,将笔扔去一边。

叶南初沉下身子叹了口气。

这活着的时候不舍得死,但死而复生,似乎也不是什么乐事。

因为,她没有惦念的事,更没有念想的人。

“你们地府的人都喜欢这么独断专行的吗?”

叶南初咬牙轻声碎念。

“什么?”

男子挑眉问,双眸里好似装了整个璀璨的星河。

该死,这是什么眼神?

该死,这么帅!

叶南初一时咋舌,唇齿间吐不出半个字。

“但是只准一年,一年后,我等你回来。”

男子柔声说。

“等我......那倒也是大可不必。”

想着有个人日日等着她死,当真不是什么幸事。

男子忽然起案,贴到叶南初身边,惹得她缩起肩膀不敢动。

他宽大的手掌抚过她的头,俯身缓缓凑其耳畔轻声道:“记住,疼的时候,唤我的名字,司空冥。”

叶南初偏头闪躲,那掉了瓣的心脏抖的不知是不是将剩余那几瓣也一并抖掉了,耳根一阵红晕散开,“好说,好说,司先生。”

“冥”“空先生。”

司空冥无奈抿笑,抬指唤出一个精灵团,甩到叶南初面前,“喜欢哪个?

挑一个。”

精灵团是一团小小的黑雾,异常活跃,“嘿嘿”笑着,“唰”的一下变成一个平板电脑,飞落至叶南初掌心。

屏幕上琳琅满目的图标,像APP,又不是。

“这是?”

“护你的礼物。”

司空冥说。

“这......不太好吧,不过......不好就不好吧。”

叶南初指尖扣紧平板,唇角咧成一道月牙。

死都死了,还论什么三从西德礼义廉耻。

平板忽然抖了两下,“想什么呢,选一个你喜欢的图标,不是选我。”

“......”好吧。

叶南初指尖踟蹰,点了一个性感的大红嘴唇。

随后大红嘴唇化作一抹晃眼的红光钻进了她的眉心。

平板又“嘿嘿”笑着变回了精灵团,在叶南初肩头轻落一下,凑到她脸颊轻轻一吻,惹得司空冥冷眉一扫,精灵团便吓得一抽抽,化做一缕烟飞走了。

“哎,你别走。”

这小家伙甚是惹人喜爱,叶南初追着精灵团往外跑,奈何那小团团飞得神速,还在前面回头不停地笑着与她嬉闹。

“等等,你等等我......”“咕咚——!”

“哎呦——!”

忽而脚下踩空,叶南初掉进了无量深渊。

雅黑西壁,失重感让她无力地荡在空中蹬腿摸索,可身子像被抽筋剥骨,空有皮肉浮于空中。

慌乱甩腿间,像被什么缠住了,叶南初猛然睁眼,长吸一口气,像是刚被海里捞上来那般。

她摸着自己欲喷出胸口的心跳,原来是被子缠住了双腿。

恍惚良久,忽觉,那只是个梦。

抬眸看了看依旧挂在床头的透析袋,袋中浑浊的腹透液清晰地躺在那里。

那是她的一生,那沉淀之物,便是荆棘。

她探出手欲拿水杯,奈何梦醒后肤若无骨,瘫软无力。

“想喝水吗亲?”

“渴了吗宝贝?”

“你饿吗?”

“你疼吗?”

七七八八稚嫩的声线萦绕在屋子里,往她耳朵里钻,像是角落里藏了几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叶南初猛然一惊,撑着手腕堆坐起身,见西下无人。

她抖着声线问:“谁.....谁说话。”

“是我啊,这呢这呢。”

“我,看我看我。”

“哼,看我才对。”

叶南初小心翼翼地随声瞥去,颤抖着抬起手指,“你们......”最调皮的是那个桌子,脾气不好的就属那个窗帘,笑嘻嘻的是那扇门......果然,万物有形则有灵。

水杯道:“渴吗宝贝,过来拿我啊。”

“不......不想渴了。”

叶南初摆手摇头,不敢渴。

“把窗户关上吧,天天扇的我腰疼。”

窗帘抱怨着。

“我跟你说,那个护士姐姐每次关我的时候都非常的暴躁粗鲁,一点都不温柔。”

病房那道门震着身子说。

叶南初一个激灵从病床上蹦了起来,指尖粗暴地梳了两下头皮,又揉了揉眼睛,“你们......在和我说话?”

“对啊。”

“是啊。”

“不然哩?”

一声长呼,叶南初身子一软,瘫卧在床上,看着空棚,“是我颠了,还是这世界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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