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潮起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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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潮起东南1988年8月19日凌晨三点,城西货场的探照灯在雨幕中划出惨白的光柱。

陈默站在调度室窗前,看装卸工把缝纫机装进棚车,雨点打在铁皮顶棚上的声响像密集的鼓点。

"陈老板,两个车皮都装满了。

"货运主任老马搓着手,"就是这运费......"陈默从帆布包里掏出温州市轻工业局的批文:"按计划内物资走,每吨公里三分二。

"老马的眼珠转了转:"可这货单上写的是纺织配件......""配件也是计划内。

"陈默把批文拍在桌上,"要不要我给赵永康打个电话?

"这时调度室的电话突然响起,老马接听后脸色骤变:"是,是,是,马上发车!

"他挂掉电话时手还在发抖,看向陈默时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陈老板,您认识温州的张老板......""张老板的货,你说我认不认识?

"陈默摸出包红塔山扔了过去,"车皮号记一下,到站后有人接货。

"雨势渐小时,林婉如抱着账本跑进调度室:"缝纫机总数对不上,少了十二台。

""留在滨城了。

"陈默翻开账本,在"其他支出"栏写下数字,"明天开业的服装店需要样品。

"姑娘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墨点:"这是挪用!

""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陈默合上账本,"马克思说资本要流动才能增值。

"清晨六点的温州站台弥漫着海腥味。

张老板的侄子阿强举着接车牌,看陈默从棚车上跳下来时差点摔了眼镜:"陈记者?

""现在是陈老板。

"陈默把货运单拍在他胸口,"三百台蜜蜂牌缝纫机,按说好的价。

"阿强清点完货物,从皮包里掏出存折:"九十万,存您户头了。

"林婉如抢过存折:"这是赃款!

""这是启动资金。

"陈默把存折塞回皮包,扭头问阿强,"去苍南的班车几点发车?

"破旧的公共汽车行驶在颠婆的马路上,晃得人恹恹欲睡。

下了汽车就闻见了苍南县城街道上飘着的鱼丸汤的香气。

陈默推开"温州服装厂"的铁门时,三十台缝纫机正发出整齐的咔嗒声。

女工们踩着踏板,布料在针尖下流淌成河。

"陈老板!

"厂长老周迎上来,"您要的样品做好了。

"陈默抖开一件夹克衫:"版型不对,肩线要收两公分。

"林婉如摸着衣服内衬:"这是......的确良?

""用纺织厂的边角料做的。

"陈默把衣服披在她肩上,"成本两块八,批发价十二。

"老周递过账本:"按您说的,每天出五百件。

""速度太慢。

"陈默在账本上画了个圈,"三班倒,日产一千五百件。

"林婉如拽住他的衣袖:"太多了吧,工人会累垮的!

""累不垮。

"陈默指向墙上的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只有他知道工人们怕的不是累,怕的是累还赚不到钱。

正午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人声鼎沸。

陈默把样品摊在塑料布上,看着商贩们来争相抢购。

林婉如收钱收到手软,存折上的数字在不断的跳动。

"老板,这货我能包圆吗?

"突然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胖子挤了过来,"我出十五一件。

"看他的打扮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样子。

"十西一件,但要现款现结。

"陈默把计算器按得啪啪做响,"明天这个时候,一千件准时送到。

"“成交。”

大金链胖子掏出大哥大:"喂,老李,给我准备十西万现金......"林婉如突然拽住陈默:"这是投机倒把!

""这叫市场调节。

"陈默把存折塞进她口袋,"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苍南码头的集装箱堆场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色。

陈默掀开防水布,露出成捆的牛仔裤:"温州产的,每条成本九块。

"林婉如摸着布料:"这是......进口面料?

""从香港转口的。

"陈默抖开一条裤子,"批发价二十五,零售一件能卖到西十。

"林婉如看到,码头上工人们不断的在装船,扭头问陈默:"这些货物要运去哪里?

""上海。

"陈默摸出火车时刻表,"明天的这个时候,它们会出现在南京路的橱窗里。

"夜幕降临时,陈默推开招待所的房门。

林婉如坐在床边数钱,存折上的数字己经突破两百万。

"这是在犯罪。

"她把存折摔在床上,"我们要坐牢的!

""改革需要成本。

"陈默打开电视机,新闻里正在播放价格闯关的消息,"这些钱会变成三十家服装厂,解决三千个就业岗位。

"林婉如听到陈默的话,疯了似的扑上来撕打:"你骗我!

你说要办夜校的......""夜校明天就开学。

"陈默抓住她的手腕,"第一课就讲《资本论》。

"次日清晨的苍南中学礼堂座无虚席。

陈默站在讲台上,看三百个女工翻开崭新的课本。

"今天讲剩余价值。

"他擦掉黑板上的粉笔灰,"谁能告诉我,一件衣服的成本是多少?

"林婉如举手:"布料两块,人工一块五......""错。

"陈默在黑板上画了个圈,"是工人的血汗。

"礼堂里鸦雀无声。

陈默转身写下"剥削"二字:"但如果没有资本,你们连被剥削的机会都没有。

"下课铃响起时,女工们涌上讲台:"陈老师,我们想学裁剪!

""明天教。

"陈默把粉笔扔进笔筒,“现在去车间,今天要出一千五百件。”

正午的车间里飘着饭菜香。

陈默蹲在缝纫机旁吃饭,看林婉如给女工们发工资。

"陈老板,这是您的分红。

会计递过存折,"两百五十万。

"陈默把存折又推了回去:"全部投入扩建。

"林婉如突然摔了账本:"你疯了?

""这叫扩大再生产。

"陈默捡起账本,"马克思说......""够了!

"林婉如把钢笔摔在地上,"你根本不是记者!

"陈默弯腰捡起英雄616钢笔:"我是给你写菜谱的人。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码头上,闻着飘在空气中的柴油味。

陈默站在集装箱上,看着工人们把成捆的牛仔裤装上船。

"这批货到沪城能卖多少钱?

"林婉如问道。

"五十万。

"陈默把货运单递给她,"但真正的利润在这里。

"林婉如接过合同:"这是......合资协议?

""用两百万换沪城服装厂百分之西十的股份。

"陈默指向远处的货轮,"明天这个时候,它们会变成三十万件出口服装。

"夜幕降临时,陈默推开招待所的房门。

而林婉如正坐在床边发呆,看着存折上的己经归零的数字,好像这是做了一场梦。

"钱都没了。

"她把存折摔在床上,"我们破产了。

""不,我们有了未来,不久的将来这会变两千万,两个亿。

"陈默打开电视机,听着新闻里正在播放沪城浦东即将开发的消息。

"这些股份会变成三百家服装厂,解决三万个就业岗位。

"林婉如突然扑上来抱住他:"你就是个疯子。

""改革需要的就是疯子。

"陈默摸着她的头发,"现在,让我们去改变世界,让世界和我们一起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