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茅草棚的缝隙，把CaCO₃的字符映得惨白，远处传来灶户们打磨竹筒的沙沙声。
"东家，按您吩咐换了三层竹滤。
"老灶头捧着新制的盐砖，裂纹里泛着诡异的青紫，"可这成色..."盐场夜风裹着海腥味掠过，贺凡突然按住左眼。
白日被刺客火铳灼伤的视网膜上，正浮动着燃烧的钠元素光谱。
他扯下蒙眼布带，将盐砖砸向铁锅，飞溅的晶粒在月光下炸开幽蓝火星。
"硫化物超标。
"他碾碎盐末舔了舔，喉间泛起熟悉的涩味，"改用松木灰做沉淀剂。
"二十步外的盐垛阴影里，三个黑衣人正往引火竹筒灌装火药。
领头者袖口绣着银线蜈蚣，那是扬州最大盐枭的标志。
他们没注意到，每根竹筒内壁都刻着斐波那契螺旋纹——这是贺凡特意让灶户雕刻的防伪标记。
"轰！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贺凡正用铜勺搅动盐卤。
冲击波掀翻七口熬盐锅，沸腾的卤水在空中凝结成盐雾，月光下宛如漫天星辰坠落。
"保护东家！
"老灶头刚举起铁锹，第二枚火雷己在盐垛炸开。
飞射的盐粒嵌进木梁，竟发出金属碰撞声。
贺凡突然意识到什么，抄起竹帘卷住僮仆滚进盐池。
紫色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吞噬整个茅草棚。
刺客们惊恐后退，他们从未见过能融化粗盐的火——青砖地面在高温下析出银白金属，流淌的水银珠里倒映着贺凡冷笑的脸。
"硝石配比错了。
"他从盐池爬出，湿透的白衫滴落晶蓝液体，"黑火药燃点280度，而钠燃烧的火焰..."袖中燧发枪突然轰鸣，铅弹穿透燃烧的盐垛。
被钠焰包裹的弹头化作流火，精准击中刺客怀中的火药罐。
紫色焰浪冲天而起，五十丈内的盐田同时沸腾，蒸汽里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齿轮虚影。
侥幸逃生的刺客头目瘫坐在盐卤沟里，看着贺凡踏焰而来。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成张牙舞爪的巨兽，锁骨处的七星红痣正吸收着紫色火苗。
"告诉你们主子。
"贺凡踩住刺客手腕，碾碎半截未燃的竹筒，"用芒硝代替硝石确实能提高爆炸威力，但遇到钠盐..."他忽然顿住，弯腰捡起烧变形的竹片。
内壁的螺旋纹路在高温下重组，竟形成微缩的银河星图，某处凸起刻着英文花体字"Tesla ***3"。
盐场深处突然传来钟鸣。
幸存的灶户们惊恐跪倒，贺凡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望去——沸腾的盐池中央升起青铜柱群，齿轮咬合声与潮汐完美同步，柱面蚀刻的甲骨文正渗出荧光液体。
"盐牢又吃人了..."老灶头颤抖着指向某根铜柱，贺凡看见半截未消化的绸缎，花纹与漕帮杀手昨夜穿的如出一辙。
当他伸手触碰青铜柱时，腕间突然传来灼痛。
白日被刺客划破的伤口里，钠元素与青铜锈发生着剧烈反应，血液在柱面蚀刻出深奥的化学方程式。
"东家小心！
"僮仆的尖叫撕破夜空。
最后一名刺客暴起突袭，匕首刺向贺凡后心时，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两人跌入沸腾的盐池，紫色火焰轰然炸开。
水雾散尽时，刺客己化作盐雕。
贺凡从晶簇中拔出右手，皮肤下流转着青铜色的光脉。
他望向掌心，钠燃烧的焰色正在指纹间勾勒出炼金阵图。
"这...这是仙术！
"灶户们疯狂叩首。
贺凡握紧刺痛的手掌，想起实验室钠元素燃烧的演示。
但此刻他清楚知道，掌心跳动的不是普通火焰——盐池底部的青铜齿轮阵正将化学能转化为灵气，顺着他的经脉奔涌。
黎明时分，扬州来的商队被盐场奇景震慑：三百亩盐田凝结成镜面，倒映着青铜巨阵的虚影。
贺凡的白衫缀满盐晶，正在阵眼处用匕首刻写现代化学公式。
"贺东家。
"商队首领递上契书的手在发抖，"扬州十八家盐行愿以三成股，换竹盐秘法..."贺凡用匕首挑开契书，刀尖带起的盐粒在空中组成分子模型："我要七成，外加你们库里的所有芒硝。
"当商队首领咬牙按手印时，没人注意到契纸暗纹浮现出DNA链。
贺凡锁骨处的七星痣突然发烫，盐田下的青铜阵传来震动，某个沉睡的机械声呢喃着跨世纪的低语："第三次工业革命实验场，启动。
"盐山背阴处，道袍女子轻轻合上窥天镜。
镜面残留的钠焰余晖里，映出她腰间玉佩的二维码纹路——与贺凡前世拍卖会流拍的那块，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