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龙鳞与玄冰玉珏相互感应,将冥河水面映出青铜棺的倒影。
对岸飘来骨笛声,十二盏人皮灯笼顺流而下,每盏灯芯都囚禁着扭曲的魂魄。
竹篙破水声由远及近,摆渡人披着蓑衣戴斗笠,袖口露出的手腕系着青铜铃铛。
当小舟靠岸时,江无涯看见船头刻着母亲金钏上的缠枝纹——这是慕容王族的徽记!”
因果债未偿者,不得入轮回。
“摆渡人开口竟是男女混声,竹篙横在江无涯胸前:“慕容氏子,你可知这渡船需以何物为资?
"江无涯突然将龙鳞嵌入船板凹槽,昨夜砚中幻境里的禁咒自然流转心间:“往生非往,渡厄非渡!
"冥河水骤然沸腾,无数苍白手臂从河底伸出撕扯船身。
摆渡人的斗笠被阴风掀开,露出司空晦年少的脸庞,只是眉心多了一道血咒。
"你竟能催动往生咒!
"司空晦的瞳孔泛起妖异紫光,袖中飞出七张符纸镇住船身。
那些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分明是江无涯在樵夫背上见过的星宿图。
河心漩涡中升起百丈石碑,碑文正是《观星手札》里缺失的那页:“九星连珠夜,慕容血祭时”。
江无涯怀中的玉珏突然飞向石碑,与龙鳞合二为一的刹那,碑文迸发金光化作三干剑意。
司空晦的蓑衣被剑气绞碎,露出心口狰狞的咒印。
他狂笑着捏碎青铜铃铛:“你以为这是救赎?
不过是早被写好的命…”话未说完,冥河上空降下九道天雷。
江无涯在刺目雷光中看见母亲的身影,她站在青铜棺群中央,手中金钏正在滴血。
当雷劫散去时,石碑与渡船皆成铜粉,唯有龙鳞玉珏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出云麓书院的方位图。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江无涯攥紧玉珏跃入芦苇荡。
在他消失的河滩上,缓缓浮现三百个湿漉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游动着银蚕幼虫。
江无涯站在云麓书院的白玉阶前,石阶上暗红的纹路正组成他的生辰八字。
山门两侧的獬豸石像突然转动眼珠,口中吐出混着檀香的雾气:"慕容氏子,你己迟了二十年。
"怀中的龙鳞玉珏剧烈震颤,江无涯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樵夫传授的星轨。
当血珠滴落第三颗时,石阶上的八字突然燃烧起来,化作青烟凝聚成母亲的模样。
她指尖轻点江无涯眉心,一缕金光没入祖窍。
"好狠的锁魂咒!
"苍老声音自云端传来,青袍道人踏着竹简飘然而至。
他袖中飞出《山河志》残卷,将江无涯周身三丈罩在结界内:"这孩子我带走了。
""且慢!
"绯衣少女从山道转角转出,腰间软剑如灵蛇出洞。
江无涯瞳孔骤缩——少女颈间璎珞缀着的,正是另外半块玄冰玉珏!
双玉共鸣的刹那,龙鳞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少女眉心。
"萧挽云!
"青袍道人拂尘横扫,"你竟敢截我云麓书院的机缘?
"少女剑锋轻挑,空中浮现七十二道卦象:"苍梧国九公主取回自家宝物,何来截取之说?
"她突然转头看向江无涯,眼中青光流转:"慕容遗孤,你可认得这招青鸾掠影?
"江无涯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潮涌来。
他看见五岁的自己躲在屏风后,母亲正与苍梧使臣对弈。
使臣袖中滑落的密函上,赫然盖着往生阁的彼岸花印!
山门突然剧烈震动,三百名学子齐声诵经。
每句经文都化作金色枷锁缠向萧挽云,却在触及青光的瞬间崩碎成星屑。
江无涯怀中的玉珏突然飞起,在空中拼合成完整形态,投射出寒潭青铜棺群的虚影。
"原来如此..."青袍道人脸色骤变,手中《山河志》无风自燃,"双玉合,九鼎现,你们竟敢触碰..."轰隆巨响打断话语,云麓后山炸开漫天尘烟。
九尊青铜巨鼎破土而出,鼎身铭文与江无涯掌心的星轨完美契合。
萧挽云突然喷出鲜血,她的影子正在分裂——道黑影执剑刺向江无涯心口,另一道却徒手捏碎袭来的鼎纹。
混乱中,江无涯抓住萧挽云手腕跃上鼎耳。
当两人掌心相贴时,鼎内传出远古祭祀的吟唱,那些被遗忘的《玄黄血誓》涌入神识:"慕容氏以血饲鼎,萧氏以魂镇渊,司空氏以骨为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