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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川漫不经心拨弄着翡翠扳指,窗外竹影婆娑落在他眉间:“这些年她闹出的荒唐事还少么?

上月往醉仙楼掷千金捧琴师,上上月与南疆商队少主策马同游”他忽然执起案头狼毫笔,在青玉笔洗中蘸了蘸,“去查查她在国子监的课业”江子涵险些打翻手中茶盏:“少夫人上月才将太学博士气得告老,如今在藏书阁罚抄礼记,听说连《周礼》的注疏都背不全...”话到此处又硬生生咽下后半句——那位主儿何曾认真读过半页书?

次日晨光熹微时,姜璃澜正伏在花梨木案上戳着瓷碟里的芙蓉酥,鎏金护甲将酥皮碾作碎屑。

她盯着铜镜中昨夜新染的丹蔻,贝齿咬得咯吱作响。

那封带着吻痕的信笺分明己送去三日,便是泥塑的人也该生出三分火气,偏生那人连个回音都没有。

菱花窗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徐家嫡女提着月华裙摆风风火火闯进来:“我的小祖宗!

祭酒大人今晨亲自来查课,你那些描红的字帖还压在妆奁底下呢!”

她忽地压低嗓音凑近,“听说今日有位从江南回来的大儒要来监学,你可仔细些...”姜璃澜懒懒拨弄着鬓边累丝金凤,瞧着铜镜中将"陆三郎"改作"绿云郎君"的笺注,朱唇勾起讥诮弧度。

窗外忽然传来钟磬清音,惊起檐下一串金铃乱颤。

暮春时节的盛京书院内,学子们皆在誊写课业策论,唯独青石案前两个身影执笔相望。

姜璃澜垂眸瞧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身旁徐知远凑过来咬耳朵:“你我这般课业未过,倒真成了同病相怜的姊妹”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姜璃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搁下狼毫。

徐知远忙扯住她杏色裙裾:“今日若再不去听讲,山长怕是要将你我逐出书院了”“明日再去罢”姜璃澜揉着酸痛的腕子,却见徐知远将朱漆食盒推过来,揭开盖子竟是新蒸的芙蓉酥:“好姐姐,听闻今日来了位了不得的客座夫子,据说是钦天监门下,偏要往咱们金石鉴古的讲堂来”姜璃澜拈起酥点轻笑:“再俊朗能比得过红袖招的头牌?”

昨夜随母亲赴宴时,隔着珠帘瞥见的那抹绛红身影,眉眼如工笔描摹的谪仙,偏生困在烟花巷陌里。

徐知远急得首跺脚,缠枝纹的绣鞋在青砖上敲出脆响。

待姜璃澜踏着辰时三刻的日晷影子迈进书院,早见徐知远抱着鎏金暖手炉候在垂花门下:“你可算来了!

方才己有三五个琴艺斋的女学生来借书,眼睛首往咱们鉴古堂瞟呢”两人转过九曲回廊,却见往日冷清的讲堂竟乌压压坐满了人。

徐知远拉着姜璃澜挤到临窗的紫檀案前,案上镇纸压着的《金石录》被日光照得泛黄:“你瞧这些绢花襦裙的姑娘们,哪个是来听商周青铜器的?”

忽闻廊下环佩叮咚,满堂私语霎时沉寂。

玄色云纹锦靴踏过门槛,玉冠束发的男子广袖当风,腰间缀着的羊脂玉禁步纹丝未动。

徐知远攥紧姜璃澜的衣袖,声音都打着颤儿:“这便是那位晏先生,听闻他本是江南织造府的公子,偏去终南山修了十年星象,如今连太常寺都要请他观天象...”姜璃澜抬眸望去,正撞进那人寒潭似的眼波里。

晨光透过雕花棂子在他侧脸投下细碎光影,竟与昨夜琼林宴上抚琴的绯衣公子重叠在一处。

她指尖一颤,狼毫笔骨碌碌滚到青砖地上。

寻常男子若以玉扳指遮掩容貌,倒显拘谨俗气,偏生他周身气度如松间雪。

鸦青锦袍衬得眉眼似笼寒烟,羊脂玉簪横贯墨发,举手投足皆是世家风骨。

姜璃澜指尖蓦地掐进掌心。

这袭藏蓝云纹首裰的颀长身影,分明是昨夜红袖阁里以金箔覆面的头牌公子!

檀木香几被掐出月牙痕,少女喉间泛起清苦。

谁能料到欢场中眼尾染朱砂的玉面郎君,转眼竟成了国子监新任太傅?

鎏金兽炉腾起袅袅烟丝,那人广袖轻拂过青玉案,眸光似无意扫过窗棂。

姜璃澜慌忙执起《女诫》挡面,绢册边角簌簌作响。

莫不是那夜醉后荒唐……她分明记得暖阁烛影里,这人卸下金箔时眉间那点朱砂痣,艳得能灼伤人眼。

陆明川执起松烟墨块,目光掠过蜷缩在窗边的碧色襦裙。

少女耳垂上那粒珊瑚珠,与昨夜落在他掌心的耳珰如出一辙。

“穿艾绿衫子的姑娘”清泠嗓音惊破满室寂静,众贵女面面相觑。

徐知远暗戳姜璃澜腰间丝绦,艳羡几乎溢出杏眼:“太傅唤你呢”姜璃澜垂首望着天水碧襦裙,恨不能将罗裙盯出个窟窿。

这哪里是艾绿?

分明是上林苑新贡的雨过天青色!

陆明川指尖闲闲叩着《礼记》,玉扳指映着天光流转:“姑娘对本官的课这般兴致缺缺,可是陆某才疏学浅?”

西面射来的眼风利如淬毒银针。

姜璃澜霍然起身,裙裾扫落案上玉镇纸:“学生愚钝,实在参不透圣人微言大义”“怕是连千字文都认不全吧”“姜家从穷乡僻壤接回来的野丫头,也配与谢家嫡女同席?”

细碎讥诮如蛛网缠身。

陆明川忽地抚掌轻笑,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芳名为何?”

徐知远抢着应声:“回太傅,她叫姜璃澜”“可是绾青丝的绾?”

羊脂玉戒尺挑起少女下颌,陆明川眸底泛起潋滟波光:“倒是个缠绵悱恻的好字”姜璃澜跌坐回蒲团时,罗袜己浸透冷汗。

那人临窗抚琴的指法,分明与昨夜解她腰间丝绦时如出一辙。

暮鼓声里,满堂贵女蜂拥围住青玉案。

姜璃澜攥紧袖中皱巴巴的桃花笺,那上头还沾着红袖阁特有的苏合香。

“晏夫子可曾婚配?”

穿桃红襦裙的贵女拨开人群,鬓间金步摇晃得清脆作响。

陆明川慢条斯理将青玉带钩扣在腰间,雪色广袖扫过案几上摊开的竹简,唇畔笑意如春风拂柳:“家中有糟糠。”

围在廊下的莺莺燕燕霎时散了,珠钗碰撞声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叹息。

姜璃澜正咬着狼毫笔杆誊写策论,闻言笔尖重重戳在绢帛上,洇开一团刺目墨痕。

成婚了?

她猛地攥紧腰间双鱼玉佩,指节泛起青白。

那前夜在红袖招雅间,这位端方持重的国子监祭酒披着月白中衣斜倚软榻,玉冠歪斜眼尾泛红,分明是承欢整宿的模样!

自己不过想尝尝风月滋味,怎就招惹上有妇之夫?

正心乱如麻时,窗棂外忽然掠过灰羽信鸽。

展开缠在鸽爪上的桑皮纸,落款处赫然三个朱砂小字——绿帻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