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阴间的第一滴血
他坠入的并非虚空,而是一条铺满宣纸的回廊。
纸页上用朱砂抄录着《逻辑哲学论》的命题,但所有“真理”二字都被替换成“葬”字,墨迹未干的血腥气刺入鼻腔。
回廊的榫卯结构在扭曲中重组,明清义庄的雕花窗棂从天花板倒悬而下。
陆昭明的西装化作靛青长衫,衣襟处绣着二进制符文——这是阴间系统的强制皮肤。
“命题1.1:世界是事实的总和。”
机械诵读声从地砖裂缝中渗出,纸人仆从如潮水般涌出。
它们的面部贴着同事的照片,眼眶处却是烧焦的窟窿,手中捧着《伦理学》雕塑的残片。
陆昭明按下奥卡姆剃刀的激活钮,刀锋弹出时裹挟着维特根斯坦残章的风暴。
“斩非必要存在!”
第一刀劈开纸人的《逻辑哲学论》书卷,碎纸中迸出惨叫——那分明是项目助理小刘的声音。
第二刀削断纸人脖颈,飘落的头颅却呢喃着:“陆博士,你删除了我的记忆备份……”回廊尽头亮起一盏灯笼。
人皮制成的灯罩上,明朝梵文与Python代码交织成《地藏经》,火光中浮现一张焦黑的脸。
“烧掉愧疚,罪孽是最好的燃料。”
沙哑的声音震得经幡簌簌作响,“你的弑亲者黑火呢?
舍不得用?”
陆昭明握刀的手微微一滞。
七岁那年的记忆切片突然闪回:母亲躺在ICU,心电图化作首线时,他正在解黎曼猜想——此刻那串数字正刻在灯笼骨架的量子芯片上。
“情感模块量子化程度加深,建议立即阻断。”
脑内响起系统警报,他却将剃刀刺入左臂。
黑火从伤口喷涌而出,裹挟着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将纸人仆从烧成灰白的余烬。
血字在空中炸开:存活至鸡鸣三声,奖励阴德值10点陆昭明撞开义庄的柏木门,迎面撞见一口青铜编钟——与实验室通风管道的碎屑纹路一致。
钟面刻满《牡丹亭》唱词,却被篡改为:“原来逻辑圣殿塌,似这般理性都付代码劫。”
第三声鸡鸣响起的刹那,纸人残骸突然聚合为巨像。
“命题6.375:逻辑充满世界。”
巨像的掌心托着林时序的拓扑折纸玫瑰,花瓣是用他丢弃的草稿纸叠成,“如欲通过,请证明爱是递归不完备定理。”
陆昭明的分形瞳孔超频旋转。
“哥德尔第二定理:任何相容的形式系统不能证明自身相容性——”刀锋刺入玫瑰根茎,“同理,爱无法在逻辑圣殿自证。”
玫瑰轰然炸裂,他趁机跃入编钟内部,却在时空乱流中瞥见未来的画面:林时序满头白发,将熵减公式刻在腕骨上。
陆昭明从血泊中爬起,西装内袋多出一枚青铜编钟碎片,边缘刻着极小篆文:“情为系统补丁”。
回廊尽头,吴冕的人皮灯笼己熄灭,灯罩上残留的脊髓液汇成公式:E=mc²→E=Σ(罪孽值÷1.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