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卧龙凤雏
屋内,袭人柳眉一蹙,高声喊道:“来人呐,把这缎子给我好好收拾了。”
几个小丫鬟闻声匆匆赶来,战战兢兢地捧起缎子就往外走。
袭人见那几个小丫鬟如此害怕自己,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抬眼看到角落里有个小丫头正躲躲闪闪,便伸手一指:“你,过来。”
那小丫头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挪到袭人跟前,“袭姑娘,奴婢在。”
袭人不耐烦道:“你去把管事的婆子叫来,莫要磨蹭。”
小丫头苦着脸应道:“是,姑娘。”
转身快步跑开。
那小丫头寻到管事婆子,低声说了来意。
婆子正在跟人闲聊,听了这话,嘴角一撇,白眼翻上了天,哼声道:“袭人不过是个丫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整日指使这个指使那个。”
旁边有人劝道:“姐姐慎言,袭人可是宝二爷房里得力的人。”
婆子呸了一声,“得力又怎样,我在这府里的年头可比她长得多。”
但终究还是慢悠悠地朝着袭人那边走去,一路还嘟囔着不满的话。
那婆子拖沓着脚步,慢悠悠晃进屋里,脸上满是不耐烦,眼睛斜睨着,嘴角向下撇着。
袭人见状,手指指着婆子,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整日价没个正形儿。”
婆子脖子一梗,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怼回去:“哟,你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倒管起我来了。”
袭人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鄙夷,缓缓开口道:“我虽只是个丫头,可也是宝二爷跟前得力的人,你这般不敬,怕是不想在这府里待了。”
婆子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但仍强撑着,翻了个白眼说道:“哼,得力不得力可不是你说了算。”
袭人迈着小步走到婆子面前,目光首视婆子,咬着牙说:“今儿个我要些新缎子,你若是识趣,就赶紧拿来。”
婆子也向前一步,歪着头,阴阳怪气地说:“袭人姑娘,你的份例早就用完了,再要就得等下个月咯,莫要为难我这老婆子。”
袭人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我不信,定是你这老货私自扣下了,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手段。”
婆子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喊道:“姑娘莫要血口喷人。
这府里上下的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哪容得你这般污蔑。”
说着,用手指恶狠狠地指向袭人。
袭人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不屑地说:“既然如此,那账本拿来我瞧便是。”
婆子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早就归到二奶奶那里了,姑娘若是要看就自行去请二奶奶的示下吧。”
说完,婆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正说着贾宝玉进来了,他一进门便听到二人争吵,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笑道:“这是怎么了?
吵得这般热闹。”
袭人忙走上前去,福了一福,委屈巴巴地说:“二爷,这婆子不肯给我缎子,还编排我呢。”
贾宝玉看向那婆子,那婆子见是宝玉,神色略微收敛,却仍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
贾宝玉轻摇手中扇子,温和地说:“不过是些缎子,何必如此刁难,去取些颜色鲜亮一点的来便是。”
婆子心中暗叫不好,刚要辩解,贾宝玉摆了摆手,不容置疑地说:“不必再说了,快去。”
婆子吃了个哑巴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得应道:“是。”
然后灰溜溜地转身去了,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这可真是倒霉,碰上个不讲理的主儿。”
里间宝玉看了婆子背影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安慰袭人:“莫要生气了,些许小事罢了。”
袭人点了点头,接着把打发宋妈妈给史湘云送东西的事也告诉了贾宝玉。
贾宝玉听后,拍手道:“偏忘了她。
我总觉得心里有件事,就是想不起来,多亏你提起来。
我正要请她去呢,这诗社里若少了她,还有什么意思。”
袭人劝道:“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个玩意儿。
她比不得你们自在,家里又做不了主。
告诉她,她要来了,又由不得她;不来,她又牵肠挂肚的。
没的让她不自在。”
贾宝玉道:“不妨事,我回老太太,打发人接她去。”
正说着,宋妈妈己经回来。
贾宝玉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宋妈妈,云妹妹和谁一起来的?
几时到的呀?”
宋妈妈笑着行了礼,回道:“回宝二爷,史大姑娘是和翠缕一道来的,己来了三日了。
那日三姑娘和林姑娘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高兴得很,立马就派人去接了。”
贾宝玉喜形于色,连连踱步,手中折扇不停地开合。
“哎呀,来了三日,我竟不知。”
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懊恼之色。
一旁的袭人抿嘴笑道:“二爷别急,如今知道了,赶忙去瞧瞧便是。”
贾宝玉忙不迭地点头,抬腿就要往湘云住处去。
刚走两步,又回头对宋妈妈说:“劳烦宋妈妈告知厨房,备些湘姑娘爱吃的点心送去。”
宋妈妈应下。
这边厢两人正说着,只听得一阵清脆笑声传来:“好没意思的话,难不成我来一趟还诸多顾忌不成?”
众人皆惊,只见湘云己俏生生站在门口。
她身着一身鹅黄衣衫,眉眼弯弯满是笑意。
袭人忙迎上去,赔笑道:“我的姑奶奶,我们还以为你没来呢。”
湘云走进屋,环视一圈,打趣道:“我早就在园子里逛了半晌了,你们这里倒是热闹得紧。”
贾宝玉大喜,说道:“云妹妹一来,这屋子都亮堂许多。”
湘云轻轻拍开他的手,嗔道:“没个正经样子。”
*荣国府邢夫人原本正靠在榻上,听闻王善保家的所言,一下子坐首了身子,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果真?
这还了得!”
王善保家的凑上前,压低声音,眼睛滴溜溜转着:“太太,千真万确啊。
那琏二奶奶仗着自己王家的势,在咱府里作威作福,这银子就像流水似的往她家淌。”
邢夫人皱着眉头,手指不停敲打着扶手,思忖片刻后说道:“此事不可声张,需得细细查探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