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靖贴在领事馆西侧浮雕立柱后，黑色夜行衣裹着的身躯紧绷如弓，腕间银镯随着动作发出极轻的泠响。
三楼窗口透出的鹅黄灯光忽然晃动，她瞳孔骤缩。
本该空置的档案室里，分明映出三个持枪人影。
"果然有埋伏。
"柴靖咬住皮质手套边缘扯下，露出虎口狰狞的刀疤。
耳畔传来戏园子隐约的胡琴声，倒计时般催着她后撤，可怀中那份南洋商船走私清单烫得心口发疼——这是扳倒警察厅李督办最关键的证据。
雕花铁门突然洞开，十数道手电光柱如银蛇乱窜。
柴靖翻身跃上露台时，听见身后子弹凿进石柱的闷响。
雨幕中传来日语呵斥，她终于明白这不止是官场倾轧，李督办竟把证据卖给了日本商会。
"砰！
"左肩炸开的灼痛让她踉跄跌进花房，玻璃穹顶将雨声放大了十倍。
追兵的皮靴声在三个方向响起，柴靖握紧勃朗宁正要殊死一搏，东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清响。
"走水啦！
"少女惊叫刺破雨夜。
整栋建筑突然陷入漆黑，此起彼伏的日语叫骂声中，柴靖看见回廊尽头有青莲色旗袍一闪。
她鬼使神差地跟上去，鼻尖掠过一线迦南香，那抹青莲色已然飘进挂着"戏衣间"木牌的阁楼。
"柴小姐不打算包扎伤口？
"烛火倏然亮起，执灯人转身时，鬓边珍珠流苏晃出细碎光晕。
庄寒雁将医药箱推过妆台，凤仙花染就的指甲轻点染血的清单："今夜这出《三堂会审》可还精彩？
"柴靖反手将枪抵住她下颌："你怎知我走东侧回廊？
""因为李督办上月在梨园包场时，唯独给东面看台换了防弹玻璃。
"羊脂玉般的面庞不见惧色，庄寒雁抽出清单第二页，"柴小姐不妨看看，这份真正的货物名录。
"泛黄纸页上，"青霉素"三个字混在烟土条目里，柴靖肩头的血正滴在"陆军医院"的收货章上。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她看见庄寒雁眼底映出烛火，像深潭里浮着两丸黑水银。
"三天前教会医院盘尼西林失窃，昨夜闸北棚户区出现黑市药贩。
"庄寒雁将翡翠耳坠放在地图上的码头位置，"柴小姐若真想当侠盗，不如与我做局钓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