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玻璃触摸到那些文字背后的温度。
一周以来,他们每晚都在微信上聊到深夜,话题从最初的兴趣爱好逐渐深入到各自的梦想和烦恼。
而现在,他们终于要见面了——不是理发师与顾客的关系,而是贺雅和张泽文,两个彼此吸引的年轻人。
"小雅,专心做题!
"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吓得贺雅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知道了!
"她慌忙应道,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三角函数题上。
但那些正弦余弦符号很快就在她眼前变成了张泽文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细纹,和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第二天一早,贺雅就醒了,比闹钟还早半小时。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
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开衣柜,开始了一场严肃的"战前准备"。
"这件太幼稚...这件颜色太暗...这件上周穿过了..."她小声嘀咕着,把一件件衣服扔到床上。
最终选定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既不会太正式,又能衬托出她白皙的肤色。
贺雅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想象张泽文看到自己时的表情。
"妈,我今天下午要去图书馆复习!
"吃早饭时,贺雅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下周就要月考了。
"母亲从报纸上方看了她一眼:"和谁一起去?
""就...我自己。
"贺雅低头喝粥,避开母亲探究的目光,"安静点效率高。
""几点回来?
""大概...五点左右?
"贺雅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从公园回家需要西十分钟车程。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注意安全,别太晚。
"贺雅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到一丝愧疚。
从小到大,她很少对父母撒谎。
但现在,为了见张泽文,她愿意冒这个险。
中午十二点,贺雅背着书包出了门,包里装着精心准备的三明治和水果——她昨晚趁父母睡着后偷偷做的。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每过一个站,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手指不停地绞着裙角,又松开,再绞紧。
当公交车终于到达西郊公园站时,贺雅几乎是跳下车的。
她看了看手表——1:40,比约定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公园门口人来人往,有带着孩子的父母,也有手牵手的情侣。
贺雅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站着,时不时整理一下头发或裙子。
1:55,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
张泽文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头发似乎特意打理过,比上次在理发店时更整齐。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站在红绿灯下等待过马路。
贺雅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的路灯杆。
她应该挥手吗?
还是等他先发现自己?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绿灯亮了,张泽文大步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吗?
"他走到贺雅面前,声音比微信里听到的更清朗。
阳光下,贺雅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没有,刚到。
"贺雅撒了个小谎,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张泽文笑了笑,递上那个小纸袋:"给你带了点东西。
"贺雅接过纸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手工发夹,淡蓝色的,和她今天的裙子很配,上面点缀着几朵小小的白色花朵。
"我自己做的,"张泽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用店里剩下的材料。
不太专业,但...""很漂亮!
"贺雅打断他,真心实意地赞叹,"真的,我非常喜欢。
"她立刻取下自己原来的发夹,换上了这个新的,"怎么样?
"张泽文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轻声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稀薄起来。
贺雅慌忙低头翻找书包:"我...我带了些吃的,我们可以野餐。
""我也有准备。
"张泽文从背包里拿出两瓶冰镇汽水和一包零食,"猜你喜欢橘子味的。
"贺雅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上次聊天时你提到过,"张泽文自然地接过贺雅手中的包,"说你小时候最爱喝橘子汽水。
"这种被记住细节的感觉让贺雅心头一暖。
他们买票进入公园,沿着林荫小道慢慢走着,寻找合适的野餐地点。
偶尔,他们的手臂会不经意地碰在一起,然后两人都会像触电般稍稍拉开距离,但没过多久又会不知不觉靠近。
最终,他们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铺开了野餐布。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贺雅把三明治和水果拿出来,张泽文则负责打开汽水瓶盖。
"你经常这样偷偷溜出来吗?
"张泽文咬了一口三明治后问道。
贺雅摇头:"从来没有过。
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这么做的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自己的首白,赶紧补充,"我是说,我平时很守规矩的。
"张泽文笑了,那个让贺雅心跳加速的酒窝又出现了:"我很荣幸。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从学校生活到电影音乐,再到各自童年的趣事。
贺雅发现,面对面交谈时,张泽文比在微信上更幽默,常常逗得她笑到捂住肚子。
而当他认真讲述理发技巧或听她抱怨学业压力时,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会专注地看着她,让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正当贺雅讲述她最讨厌的历史老师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她鼻尖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要下雨了!
"张泽文迅速站起身,开始收拾野餐用品。
贺雅也手忙脚乱地帮忙,但雨点己经越来越密。
眨眼间,倾盆大雨就浇了下来。
"那边有个凉亭!
"张泽文指着不远处,一手抓起背包,一手自然而然地牵起贺雅的手。
他们在雨中奔跑,贺雅的裙子和张泽文的衬衫很快就被淋湿了大半。
但此刻,贺雅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张泽文手掌的温度——干燥而温暖,紧紧包裹着她的手指。
凉亭里己经躲了几对游客,贺雅和张泽文挤在一个角落里,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的刘海..."张泽文指了指贺雅的额头,那里湿漉漉的刘海又垂了下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贺雅下意识地想去拨开,但张泽文己经伸手轻轻替她把刘海别到耳后。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皮肤,像羽毛般轻柔。
贺雅屏住了呼吸,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
"谢谢。
"她小声说,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裙摆。
"冷吗?
"张泽文问,己经开始脱自己的衬衫。
贺雅惊讶地抬头:"你干什么?
""我里面还有件T恤,"张泽文解释道,把衬衫递给她,"你可以披着,免得着凉。
"贺雅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衬衫,小心翼翼地披在肩上。
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一丝她说不清的、属于张泽文的气息。
雨越下越大,打在凉亭的屋顶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其他游客陆续离开,有的冒雨奔跑,有的撑开了伞。
很快,凉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看来我们的野餐计划泡汤了。
"贺雅惋惜地说。
张泽文却摇摇头:"我觉得这样更好。
""为什么?
""因为..."他犹豫了一下,"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多待一会儿了。
"贺雅感觉自己的脸又热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你之前说你想上大学?
现在还有这个打算吗?
"张泽文的目光投向远处的雨幕:"嗯,等家里情况好一点。
我想学设计,也许是发型设计或者服装设计。
"他转向贺雅,"你呢?
明年就高考了,有什么计划?
""我想学艺术,"贺雅说,"可能是绘画。
但我爸妈希望我学金融或者法律。
""你应该追随自己的心,"张泽文认真地说,"人生太短了,不能总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这句话触动了贺雅。
她想起自己书桌抽屉里那一叠叠从未示人的素描,那些她只有在深夜父母睡着后才敢拿出来画的梦想。
"我给你画幅肖像吧,"她突然说,"就用我的圆珠笔和便签本。
"张泽文有些惊讶,但很快点头同意:"我的荣幸。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贺雅全神贯注地描绘着眼前这个男孩的侧脸——他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张泽文安静地坐着,时不时看她一眼,目光温柔。
"好了,"贺雅最终放下笔,把便签本递给他,"不太专业,但...""完美。
"张泽文仔细端详着那幅小画,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叹,"你真的很有天赋,贺雅。
"雨渐渐小了,阳光重新穿透云层。
他们不得不面对分别的现实。
回程的公交车上,贺雅因为前一晚的失眠和今天的兴奋而昏昏欲睡。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几次差点撞到车窗玻璃。
"靠着我睡吧,"张泽文轻声说,"到站我叫你。
"贺雅犹豫了一下,但困意最终战胜了羞涩。
她小心翼翼地靠上张泽文的肩膀,立刻感受到一种安心的温暖。
朦胧中,她感觉张泽文轻轻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贺雅,"在她即将睡着时,张泽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今天谢谢你。
"她太困了,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想: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