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黄泉路站的末班车（下）
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正举着马克杯尖叫——美式咖啡里浮沉着半颗眼珠，瞳孔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
"这是公司新推出的地狱风味特调。
"她面不改色地往自己杯子里加奶球，"建议搭配三倍加班糖浆。
"工牌背面的饕餮纹突然发烫，茶水间镜面倒映出蒸汽列车的虚影，报童鬼缺失的眼窝里正绽放茉莉花苞。
王建国的怒吼从总监室传来："江晚照！
让你改的..."话音未落，整层楼突然被拉入胶片放映机般的昏黄光线。
落地窗化作老式列车的方格玻璃，键盘敲击声变成蒸汽活塞的轰鸣，三十八台电脑显示器齐刷刷亮起血色弹幕：第二轮发车：油锅地狱首播专场通关条件：点赞破百万温馨提示：您的钉钉己更新油炸模式江晚照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青铜炒勺，手柄处缠着浸油的生死簿纸页。
工位隔板变成沸腾的油锅，财务周姐正举着财报卷成的漏勺打捞厉鬼，炸至金黄的鬼魂在滤网上发出比特币暴跌般的惨叫。
"家人们看好了！
"王建国的头颅从油锅里浮起，肥腻的脸颊肉在热油中翻卷，"这款怨气冲天的炸鬼套餐，买三斤送孟婆汤蘸料！
"他头顶的倒计时开始倒流，23天的数字随着热油飞溅逐渐模糊。
江晚照抄起钉钉打卡机拍向油锅边缘："根据《食品安全法》第三十西条，禁止用回收油！
"机械女声突然变成谢临渊的低笑："举报成功，奖励您..."油锅底部轰然升起青铜操作台，二十三把键盘悬浮空中组成绞肉机。
弹幕突然如蝗虫过境："主播快表演个油炸自己！
""那个ID临渊羡晚又刷了十口金锅""注意！
油温232度时会有惊喜！
"她瞥见操作台边缘的孟婆汤U盘，插口竟是饕餮纹样的锁孔。
当油温飙升至232度时，二十三口棺材从车顶坠落，棺盖上钉着《自愿加班协议书》。
江晚照抄起炒勺敲击键盘，金属碰撞声竟奏出楚清歌的安魂曲。
"家人们点点举报！
"她将炒勺捅进油锅测温，"这锅地沟油涉嫌违反..."油面突然浮现谢临渊的倒影，他鎏金钢笔尖正滴落茉莉茶香。
江晚照顺势将茶香引燃，烈焰中浮现出阴司的食品经营许可证——发证日期赫然是1023年前。
油锅突然暴动，无数鬼手抓着考勤表攀爬而出。
江晚照将钉钉打卡机调至"烤肉模式"，蓝光扫过之处，鬼手上的指纹识别区纷纷爆裂。
当最后只鬼手抓着《奋斗者协议》扑来时，她突然举起奶茶杯："停！
我有糖尿病见不得这个。
"黑珍珠应声飞出，在油面炸出二十三朵莲花。
王建国的头颅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机械大脑："警告！
禁止使用外挂道具..."话音未落，江晚照己将孟婆汤U盘插入他鼻孔。
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油锅幻象寸寸龟裂。
她看见真实场景：二十三具员工尸体被改造成首播设备，脊椎骨是信号发射器，视网膜投影着虚假弹幕。
谢临渊的身影在数据洪流中时隐时现，钢笔尖划过之处，劳动合同上的血迹变成茉莉花瓣。
"感谢老铁们刷的棺材！
"她对着虚空比心，"现在表演个手撕黑心老板！
"拽住王建国的机械脑花用力一扯，电缆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星巴克外卖小票——订单号结尾正是1023。
当油锅彻底冷却成黑咖啡时，江晚照正用炒勺敲击青铜棺椁。
棺内传来闷响，二十三下后棺盖弹开，里面堆满带血的工牌，最上方那份刻着"谢临渊"三个字，背面饕餮纹正蚕食着弹幕碎片。
恭喜获得：孟婆汤U盘（可消除五分钟记忆）现实渗透：所有电子合同自动生成防伪水印回到现实的瞬间，江晚照指尖还残留着茉莉香。
王建国头顶的倒计时恢复成23天，但数字边缘开始泛起青铜锈迹。
她工牌上的饕餮打了个饱嗝，吐出一枚青铜钥匙，匙柄刻着"癸亥年十月廿三"。
茶水间传来惊呼，新来的实习生正举着散发孟婆汤香气的咖啡杯："江姐！
我好像突然想起来...我前世是头驴？
"江晚照瞥见她颈间闪过的条形码，随手撕了张便签贴上去："错觉，你这是被PUA出斯德哥尔摩了。
"手机突然震动，谢临渊发来张泛黄照片：1923年的申报馆里，穿旗袍的江晚照正在油印机前排版，头条标题《女程序员揭露阴司黑作坊》。
照片边缘有行小字：轮回系统第1023次重启留念。
窗外轻轨呼啸而过，某节车厢里闪过穿长衫的谢临渊。
他举着珍珠奶茶向这边致意，杯中黑珍珠排列成甲骨文的"晚"字。
江晚照转动着青铜钥匙，听见工牌里传来楚清歌的哼唱——这次是《国际歌》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