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荧光血迹
"体育老师赵振国扯下讲台铁皮，金属扭曲声刺得人牙酸。
这个总爱把哨子叼在嘴角的男人，此刻正用消防斧卡住门缝。
五根灰白的手指突然从门缝下钻进来，指甲盖掀翻后露出的指骨正在疯狂抓挠。
江夏踩上陈浩的肩膀去够窗帘轨道，冰凉的铝合金管沾满苏雨晴的眼泪——十分钟前她还用这支笔解遗传题，现在笔尖正插在某个同窗的眼窝里。
窗外暮色被警报灯染成病态的绛紫色，广播里循环播放的避难指南突然变成尖锐的电流声。
"他们怕强光！
"林小蔓突然喊道。
这个生物课代表缩在储物柜旁，镜片上还沾着李主任喷溅的脑浆，"你们看监控！
"手机画面里，一楼大厅的感染者正以怪异的姿势躲避应急灯。
江夏想起撞进校门的冷藏车，那些缠绕在车架上的紫外线灯管此刻正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
父亲实验室总用蓝光灭菌，这个念头像电流般击中他的太阳穴。
"赵老师，我需要化学实验室的镁条和酒精喷灯！
"江夏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母亲总说他遗传了父亲温吞的性格，但此刻他正把窗帘杆拧成弓形，手背上的青筋和父亲签实验报告时一模一样。
走廊突然陷入死寂。
赵振国还没反应过来，防火门就炸成了木屑。
江夏看见教导主任挂着半截脊椎的身体飞过课桌，腐臭的内脏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一个穿着战术靴的男人踏进教室，他脸上的防毒面具印着北极星LOGO，手中霰弹枪还冒着青烟。
"江夏同学。
"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用砂纸摩擦不锈钢，"你父母给你留了生日礼物。
"陈浩的惨叫打断了对话。
这个总偷吃他午餐的胖子正抱着膝盖打滚，钢珠子弹在他的髌骨上凿出黑洞。
江夏的视网膜残留着枪口焰的形状，那分明是父亲实验室常用的光谱频率。
"跑！
"赵振国突然暴起，体育老师的肱二头肌绷裂了衬衫。
雇佣兵被扑倒时射出的第二枪打穿了天花板，日光灯管暴雨般坠落。
江夏在蓝白色电弧中看见林小蔓被玻璃碎片划开的脸，看见苏雨晴马尾辫上粘着的脑组织，最后看见赵老师咬住雇佣兵喉管时露出的解脱笑容。
消防斧卡在雇佣兵锁骨的声音成了发令枪。
江夏拽起女孩们冲向后门，手中自制的镁条燃烧器迸发出刺目白光。
走廊里蜷缩的感染者发出蛇类般的嘶鸣，他们的皮肤在强光下像热蜡般泛起水泡。
但冷藏车带来的不止是死亡。
当江夏踩过某个蜷缩的感染者时，他闻到了父亲剃须水的味道。
那个总爱用试管喝咖啡的男人，上周视频时背景里闪过成排的冷冻舱，舱门玻璃上的雾气正如此刻逃亡者呵出的白气。
安全通道的绿光指引他们来到地下车库，却照出更恐怖的画面。
三十多个学生整齐地跪在承重柱前，他们的后颈插着银色金属管，像一串等待启动的生化炸弹。
江夏认出那是北极星医疗舱的神经接驳器——母亲获得专利那天，曾把微型模型挂在他书包上。
"别看。
"苏雨晴捂住林小蔓的眼睛，自己却盯着某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发抖。
那是每天给她带早餐的邻座男生，此刻男生的太阳穴正渗出荧绿色黏液，在车库地面画出诡异的遗传螺旋。
车库卷帘门突然升起时，江夏以为自己看到了极光。
七辆装甲车组成的包围圈正在降下防爆梯，车顶旋转的紫外线灯在雪地上投射出DNA链光影。
他握紧从雇佣兵身上摸到的加密U盘，冰冷的金属边缘刻着母亲工牌上的编号。
当第一个穿防护服的士兵踏入车库时，跪着的学生们突然集体抬头。
他们的颈椎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嘴角咧开的弧度与撞进校门的司机如出一辙。
江夏在狂奔中回头，看见荧光绿的神经液正通过金属管同步传输，而那些紫外线灯突然开始频闪出摩斯电码的节奏。
雪地摩托引擎轰鸣的瞬间，江夏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双重地狱。
车库在定向爆破中坍塌成坟墓，而远方的城市天际线正绽放出数百朵橙红色火球，像一场为人类文明举行的告别烟花秀。
林小蔓的哭声消散在暴风雪中："他们明明上个月还来我们学校做体检......"江夏的喉结滚动着父亲实验室的密码数字。
羽绒服内袋里的U盘正在发烫，隔着手套都能摸到凹凸的基因图谱纹路。
当摩托冲进防空洞的阴影时，他发现自己手背不知何时出现了荧光血管——和感染者完全相反的幽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