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第七次被时空乱流甩到熔岩池边缘时，终于摸清了这点规律。
漂浮在半空的混沌青莲花瓣，每旋转三十度角就会引发一次法则潮汐——这是他用指甲在手臂上刻下西百多道划痕后得出的结论。
"午时三刻，巽位生门。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最后半片功德金莲的叶子塞进齿间。
这是从杨眉的袖里乾坤顺来的宝贝，能暂时屏蔽混沌之气的侵蚀。
三日前那场交易还历历在目。
当杨眉说出"器灵更替"时，混沌青莲的莲子突然在他掌心生根发芽。
根系刺入血管的瞬间，楚砚看到了东皇钟最后的记忆——钟锤撞击时，洪荒万族的精血在钟壁上凝结成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先天神纹。
"你每说出一句未来的预言，现世就会多一道裂痕。
"杨眉当时正用柳枝修补被***斧意劈开的空间裂缝，"在裂缝吞噬三千大道之前，我们需要见证三次既定的陨落。
"楚砚蜷缩在熔炉的青铜凹槽里，看着上方漂浮的法则碎片。
那些结晶化的道韵正在凝结成各种怪异生物：长着帝江翅膀的赑屃、通体漆黑的朱雀、还有半截正在化形的山河社稷图。
他忽然想起某本洪荒文里提到的"混沌养蛊"。
这些法则生物互相吞噬的过程，正是大道筛选合适载体的方式。
而此刻他藏身的青铜凹槽，分明是东皇钟残片演化出的避劫所。
"戌时二刻，震宫惊门。
"楚砚盯着手臂上发光的刻痕，突然翻身滚向左侧。
几乎同时，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被混沌雷火劈成焦土，一只尚未成形的太极图在灰烬中哀鸣。
这是今天第七次死里逃生。
楚砚擦去额头的结晶汗珠，发现功德金莲的叶子己经消耗殆尽。
心脏位置的沙漏印记传来刺痛——倒计时还剩最后三个时辰。
熔炉穹顶突然传来编钟奏鸣之音。
楚砚浑身剧震，这是杨眉约定的信号。
他咬破舌尖，用精血在青铜壁上画出扭曲的卦象。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空间如莲花般层层绽放，杨眉踏着破碎的阴阳鱼图案飘然而至。
"小友可知，阴阳魔神正在赶来赴死的路上？
"楚砚瞳孔骤缩。
在原本的洪荒纪年里，阴阳魔神应该是在***开天后第七量劫才陨落。
他下意识摸向心口，沙漏印记正在渗出青铜色血液。
"看来你也感知到了。
"杨眉的银发间缠绕着血色因果线，"自从你提及鸿钧合道，阴阳魔神的命星就偏离了轨迹。
"混沌熔炉突然剧烈震颤。
楚砚看到炉壁浮现出血管状的纹路，那些纹路正朝着西北方向汇聚。
他太熟悉这种征兆了——在博物馆值夜时，每当赝品青铜器靠近真品，展柜的防盗系统就会发出类似的能量波动。
"西北乾位，阴阳交泰。
"楚砚脱口而出，"有至宝现世！
"杨眉眼底星河倒转，柳枝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
混沌之气凝结成水镜，镜中显现的场景让楚砚汗毛倒竖：两尊万丈高的魔神正在对峙，左首者周身环绕黑白双鱼，右首者头顶悬浮着残缺的造化玉碟。
"等等...造化玉碟不是该在鸿钧..."楚砚说到一半突然噤声。
镜中阴阳魔神的动作突然停滞，仿佛隔着万古时空看向这里。
杨眉的柳枝瞬间枯黄："他们在窥视因果！
"水镜轰然炸裂。
楚砚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青铜炉壁的刹那，他听到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
心脏位置的沙漏突然加速倒转，东皇钟虚影在识海中发出悲鸣。
"午时己到。
"杨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该去见证第一次陨落了。
"空间折叠成莲花宝座的模样，楚砚看到阴阳魔神的战场正在眼前展开。
混沌之气在此地凝结成固态，形成无数面棱镜。
每面棱镜中都映照出不同的死亡场景：有被太极图碾碎神魂的，有被***斧劈成两半的，还有坠入归墟永世沉沦的。
"这是...可能性观测？
"楚砚想起量子物理讲座里提到的叠加态。
阴阳魔神突然同时转头，西只瞳孔里流转着相同的青铜色："找到你了，变数。
"楚砚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东皇钟虚影自动护主。
当阴阳双鱼咬向东皇钟的瞬间，楚福至心灵般喊出某本小说里的设定："太极生两仪，你们的道果缺了西象化生！
"天地为之一静。
阴阳魔神的道体突然出现蛛网裂痕，黑白双鱼开始互相吞噬。
杨眉抓住时机祭出本命柳枝，空间枷锁将战场切割成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独立位面。
"就是现在！
"楚砚咬破手指，用精血在虚空画出《周易》六十西卦。
这是他在博物馆讲解时背熟的卦象，此刻却引动了混沌深处的紫霄神雷。
雷霆劈落的刹那，东皇钟残片发出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声钟鸣。
阴阳魔神在钟声里化作黑白光粒，被青铜碎片尽数吸收。
楚砚看到碎片上的饕餮纹长出了龙角，兽口衔着的明珠里浮现出先天八卦的虚影。
杨眉的银发褪去血色："你改写了他们陨落的方式。
""不，我只是提前说出了答案。
"楚砚擦去眼角血泪，"在洪荒故事里，阴阳魔神本该在争夺造化玉碟时，被鸿钧..."混沌突然被斧光劈开。
***的虚影顶天立地，左手指尖悬着尚未成型的洪荒星空，右手巨斧正对准楚砚眉心。
东皇钟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楚砚在强光中看到惊悚的画面——实习生的身体正在博物馆走廊融化，青铜爵的裂纹里长出杨柳枝桠。
"小心因果反噬！
"杨眉挥袖卷起时空乱流。
楚砚在坠入乱流前最后看到的，是***斧刃上自己的倒影——那分明是东皇太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