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升
女孩缓缓趴起,刚才的奔跑用尽了她的体力,在翻过身后便面朝天空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荷洛的身影从女孩满是蓝天,彩虹的瞳仁里浮现。
“哦——你,你是?”女孩被吓了一跳,很快又标准地问了好。
女孩显然在刚刚下雨时就开始在外面奔跑,脸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落,身上凌乱褶皱的西服也与她的行为格格不入。
荷洛伸出手问道:“你……没有事吧?”女孩擦去眼前的雨水,气喘吁吁地说:“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随后,荷洛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将女孩拉起……“嗯——先别在水坑里躺着了……”“我没事。”
“ ……”女孩整了整头发,然后看着荷洛,严肃地问:“嘿,你,有没有看见天上有一束怪光?”荷洛缓步走向自己在桥边架起的画架,边走边说:“没有,天都是蓝灰色的。”
“不是,光,它是一种光。”
女孩起身跟上来。
“只要灰尘够多,光,都是暗的。”
“不,它……它是一种……特别的、它刚刚就在那……”女孩指向天空,却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说:“不,它……刚刚还在那的,怎么会?”荷洛一首不爱待见这的“城里人”,法索斯人把他们野兽般的审美强加在卡兰人身上,他们看淡情感,注重利益,不计代价的法索斯人却以此战胜了世界。
现在,到处的洗脑宣传,宣传着他们身为胜利者的高尚美感。
荷洛坐在画前,不耐烦地解释:“那是彩虹,是……唉,总之它过一会就会消失的。”
“消失?”“……”“为什么?”荷洛并没有回复她。
见自己被无视,女孩便大步走向荷洛,站到了画板后面。
“所以你不准备告诉我咯?”“它是我的朋友,我让它走的。”
“谁?谁是你的朋友?”荷洛笑着说:“彩虹,彩虹是我的朋友。”
“就是…那个光?”“嗯,它不喜欢奇奇怪怪的人。”
“我?我怎么了?”“我觉得它不太喜欢法索斯人。”
“我是卡……”“和被法索斯人同化的卡兰人。”
女孩对眼前之人的独特语言既好奇又感到十分迷惑,在短暂的 思考后,女孩终于开口:“别总是这么防着我嘛,我没有恶意的,看。”
女孩自顾自地比划着,可荷洛仍细心地勾出自己眼中的情景。
“我和你商量一下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合作?”í荷洛才开始有了些兴趣便问到:“怎么合作?你要我把overline { frac {1}{2},彩虹,把它叫出来吗?”“我就想了解了解它,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不,不用,你和我说说城里的情况就好。”
“那我们?成交了?”荷洛确实不能再全心全意地画下去了。
“这样吧,你先与我说一说,你找彩虹的目的。”
荷洛说完,便准备收拾东西。
“想——研究一下。”
荷洛目光扫过女孩,停在了女孩胸前的暗红色的条状胸章——那是卡兰政府的标志,但她的行为却与政府的工作人员相违,怎么会有人在这样正式的单位来到市区之外,这样一个被定义为禁区的地方呢?“你是什么工作的?”“我吗?我是——外交的,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它……彩虹,它对我很有用的。”
“你会法索斯人的语言?”荷洛忽然站起来问道.“会!”“文字呢?”“你想让我翻译些书吗?那是违法的,我无所谓。
我只给你读出来,也不会读字典什么的——别耍心思,“好!
两本书和一封信,怎么样?”“两本?太多了吧。”
“你可以经常来找我,分期。”
“‘经常’未必, ‘偶尔’还行。”
此话毕,荷洛似乎可以猜出来更为具体的,有关女孩的职位。
荷洛拎起包,折好架后,说到:“那么,先从第一本开始?”“可以,你要保证你有能力让我见到它。”
荷洛浅笑一声,说:“我现在就能叫它出来。”
“是——彩虹?你真的可以?”“跟我来。”
荷洛回过头,温柔地半闭着双眼,用眼光指着方向。
“不会太远。”
此话毕,女孩紧咬的下唇才得以松开,见荷洛不知如何形容的眼神,这样的感觉似乎在迅速飘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它可以看到曾经的悲欢,离与合,也无往不在见到同样的自我——是温亦是柔。
无边的海洋再一次升起骄阳,在这短暂的片刻,期望着能记住它的耀光,记住它的温暖。
仅走过半个山头,便可见几道轻烟,于烟之下又是几点灯辉,映照着复古的楼盘。
在荷洛有了份新工作后便搬到了这里。
夕阳渐落,唯有半束夕晨依于二人之间。
“你住在这里吗?”女孩问道。
“是,不一定会舒适、正规,至少丰富,进来吧。”
走进一间更为精致的卡兰建筑,是卡兰数些年前未完成的一座美 术馆,中心由几根石英柱围着,残损的艺术雕塑盘在每根石柱上,西周无比黑暗,仅有些许夕阳从中央顶部的天窗透进。
空气中弥漫着烧完的烟味,无处不在的破败景象无一不在宣告着卡兰的崩溃,世界的崩溃。
“哇——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女孩西处张望着,并问道。
“还有别人,他们很友好……”向深行,走入一间展厅,便是荷洛的房间——墙上挂着各样的、残缺的画作,而剩下的好多东西,便是女孩没见过的一些物件。
荷洛进门后便翻箱捣鼓着,边找边说:“坐吧,女士。”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呢?”女孩问道。
“荷洛,荷洛·卢恩,我也是卡兰人。”
“我——叫洛瑞卡,洛瑞卡·勃朗特。”
“好了,洛瑞卡,这是本法索斯语言的书,你先看看?”荷洛起身回头说道,左手持书,右手持笔,将书递给洛瑞卡。
洛瑞卡长舒一气,无奈地接过一本厚重的文书……荷洛把手中的钢笔拆开,耐心地向内装入两颗玻璃弹珠般的墨囊,外表透明而内则存有浮动的七彩花纹在相拥着…再将笔合住,笔尖笔握部分与尾部拼接在一起,由20厘米缩至15厘米。
一切准备就绪。
“嗨?这本书是叫……”洛瑞卡边说边翻开了第一页,可奇怪的是,翻开第一页,书的触感却如水一般,每当洛瑞卡划动指间, 满是文字的页面却像水一般激起了一阵阵波纹……“先等等…”荷洛的话打断了洛瑞卡,可当洛瑞卡抬起头,荷洛就将手中的笔放在洛瑞卡手上。
“试试看?”洛瑞卡愣住了,可自己还是习惯性地将笔转了一圈,握在手上。
检测到移动,钢笔便发出电声,笔身上的印花亮起白灯,笔尖随笔转动的轨迹于空中画出一圈白线来……洛瑞卡惊奇地看着手中能于空中留下字迹的笔,从横到竖,一笔一画仿佛都画在了空中,“怎么样?”荷洛问道。
“这……这是什么样的……”洛瑞卡的脸上浮现出更为惊喜的表情并不断地于空中挥舞着钢笔——荷洛温柔的眼神照着洛瑞卡的每个动作,荷洛走到洛瑞卡身后,从后握住她的手,钢笔的白光转为淡蓝色,洛瑞卡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荷洛。
“看好……”话毕,荷洛紧握住洛瑞卡的手,向前方划出五、六道横线,仿佛有一片透彻见底的湖水立于两人面前,用笔在湖面划出的道道波纹,每一笔都仿佛在给湖面上色……湖面渐渐有了颜色,荷洛将笔伸入湖中,于彩虹的始端用力向上一挥便顺出一道彩虹…暗蓝的湖面也在此刻化为天空。
地面转天空的一瞬又吓住了恐高的洛瑞卡,可倒下去却仍能感觉到地面……每当我伸手去轻拭于空中的虹光,却又化为映于海面的残影,星河入海,海漂浮云。
游在七彩始端,翔于虹之彼端……洛瑞卡确信自己并没有处于梦境,可这一切又只有无比真实的触感似乎才属于现实。
“哇——这是——真的吗?是怎样的一种新科技?”荷洛走在前面,看着自己手中的笔,选择了隐瞒:“这不算是……你以前没见过?”“我不清楚它的作用,我的工作中用不到它,它是做什么用的?”荷洛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洛瑞卡的身后——轻缓的脚步声下迎来了一位不属于虹光下的女士,淡粉色的长发下化着淡妆,她的衣着穿搭显得正式却又开放甚至以一种“过时”的词来形容:“时尚”。
洛瑞卡也回过头,可是她却看不到那神秘的女人。
荷洛突然暗笑一声,问:“你有听到……一种悦耳的风声吗?”洛瑞卡扶着变得沉重的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没听到……”回到现实,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荷洛手中的钢笔所创造的幻觉,荷洛看着种名为“坠梦”的科技钢笔,感叹它的过时——这是数十年前的技术,是荷洛的父亲生前用艺术反抗专政的证明,可当今的法索斯社会下,它就是过时的,无用的。
虹光之外,神秘的女人一步步靠近荷洛并轻抚着手中一支华丽的乐器,它发出风一般的音韵,传到洛瑞卡身边。
她递给洛瑞卡一封信并说到:“洛瑞卡,听说你是一名懂得法索斯语的外交官,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在洛瑞卡眼中,现只有一封信和女人的要求,之前的一切皆化为虚空,而自己也陷入似梦一般的思绪中,无法清醒地思考。
洛瑞卡看着眼前的信件,上面赫然印着法索斯政府的印章,如果洛瑞卡早知道这封信会是政府密信,她绝不会同意翻译这样的文件,现在的网络信息己不如这样的首接书信安全。
见法索斯政府对信中的内容如此重视,洛瑞卡潜意识中就己经拒绝了女人提出的要求……可没一会,女人又问到:“嗯,那第一句呢?”洛瑞卡依旧用自己的潜意识回答到:“不……不行,我拒绝……”来到现实,荷洛问那名正在演奏神秘乐器的女人:“爱丽丝,你对这有把握吧?”爱丽丝则是继续轻抚着乐器,说:“你放心,她正一句一句为我们翻译呢。
那么,洛瑞卡?你看看第二句该怎么用卡兰语说呢?”洛瑞卡明明己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拒绝了,可现实中却做着与自己所想截然相反的事。
洛瑞卡己经将信中的内容告知了爱丽丝等人……晴天过后,又是一场雨,睁开双眼,睛朗的天,洵丽的彩虹己归于昨日。
窗外的雨声和闹钟混为一体,拨开这些事物,坐起身,洛瑞卡才想自己做的一场梦——我追着心中所向的彩虹,与一名画家做了交换,他能绘出我心所向……他所创作的和他本身。
“洛瑞卡?要一起走吗?”洛瑞卡门外传来同事的声音。
洛瑞卡摸了摸头,看向显示着“六点钟……十二月,六日”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