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座凡间小城又闹瘟疫了。
前些时候南岳国的几个纨绔神族在这座小城的上空一言不合就开打。一瓶牵机剧毒被扔进了城中的水源中,引发了一场令凡人束手无策的瘟疫。城中百姓几乎家家戴孝。
“唉,别求了,求了也没用。”一只白毛狐狸在边上听着香客们的祈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回你们的土地公公是真的没办法……对吧,安宁?”
等了许久没等到对方的回应,狐狸顿时色变:“安宁,你往日爱为这些鸡零狗碎的愿力瞎折腾也就罢了,这回总不能为了赚这点子破愿力跑去天水山送死吧?”
“嗤,你看我像是那样的大冤种么?”
庙中那棵千年的梧桐树上,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随意地坐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吊儿郎当地悬空晃着,嘴里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哼!我看你就挺像!”狐狸皱眉,满脸写着不相信:“你真的不会去?”
“不去不去!走走走,回家!”男子不耐烦看树下那些香客脸上苦兮兮的哀愁,也不想听狐狸的碎碎念,干脆起身离开。
安宁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是气的想杀人——王八蛋!安宁可是整整耗费了二十八年的心血,才把原本那个十室九空的永安城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人口繁盛、和乐安宁的桃花源!
现在可好,快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该死的南岳!真是哪儿都有你!
安宁在这个神话版的架空战国世界里已经被人追杀了三百多年了。
因为身中剧毒,也因为三百年前使用禁术被反噬,安宁的灵力降到了只有原先的两成。
为了活命,安宁在三十年前逃到了这个神域最边缘的飞鱼镇上。安宁在这里一边躲避仇家,一边努力养伤修炼恢复灵力,以待日后复仇。
飞鱼镇离神域中心太远,灵气稀薄,安宁疗伤又需要大量的灵气补充。
于是安宁便跑去附近的一个很久都没有神仙过来管理的凡间小城冒名干起了土地神的活儿。
凡人信仰的愿力可以变成灵气供神族修炼疗伤。平时土地庙的香火越旺,安宁搜集到的愿力就越多。
如果永安城的人口再这样锐减下去,安宁辛苦构建的愿力池就要枯竭了。
不行!得想办法把这烂摊子收拾了!
是夜,安宁好说歹说才把小狐狸骗出去修炼一段时间——快满月了,小狐狸需要闭关一阵子。安宁也要赶在满月之前跑一趟天水山。
牵机之毒非归元果不能解。然而这归元神树却长在赤羽军的地盘——天水山上。
说起这赤羽军,就不得不提天元神域的势力划分。
自天元王朝灭亡后,天元神域分裂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在十几万年的时间里慢慢兼并为四个主要大国——赤羽,南岳,西陵,北辰。除此之外,神域内还有一些由各个氏族主导的地方势力在大国之间随风摇摆。
赤羽国原先是神域内最强大的国家。当年赤羽武王大发神威,带着手下的赤羽武卒把其余三国锤了一遍又一遍,差点就统一了整个天元神域。
可惜天妒英才,赤羽武王英年早逝。赤羽武王薨
后,新王软弱,赤羽国内爆发了五王之乱。赤羽新王被杀,其余三国趁机围攻赤羽。
赤羽亡国,王室尽灭。赤羽的地盘大多被其余三国瓜分。原本隶属赤羽的各路兵马也陆续向三国投降。
唯有赤羽武王的小弟子兼死忠祝琰将军宁死不降。在三国持续八百余年的围攻中且战且退,被迫带着残部逃到了这片灵气稀薄的神域边陲之地。
许是当年赤羽武卒的名头太过响亮,又或许是当年的三国被赤羽武王这个大魔王的接连暴捶给锤出心理阴影了。都七八百年过去了,三国的权贵们依旧听不得赤羽二字,一听见就想弄死它。
其中以赤羽军的头号仇家兼邻居——当今头号大国南岳国跳的最欢。这些年来,南岳对赤羽军围剿的次数已经没人能数的清了。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赤羽军的防备心可想而知。
外人未经允许擅闯天水山,万一被赤羽军当成奸细抓起来,说不定就是个死。
可安宁实在是没办法了,永安城现在每天都在死人,安宁得去碰碰运气!
看的出来赤羽军的应激度确实很高。为了找归元神树,安宁在天水山边缘只待了三天就碰到过五拨巡防的赤羽士兵。
还好安宁本就熟知兵事,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巡防的人后,安宁终于在归元果成熟的满月夜时找到了归元神树的具***置。
归元神树下,阵法密布。边上一条墨色的守树巨蟒盘卧在参天的巨树下安静沉睡。看着倒也一派祥和。
“看来这蟒兄今日睡眠质量不错,挺好,可千万别醒!”
安宁悄***绕过那些阵法,摘下那闪着红光的归元果,正要原路返回,然后就咔擦踩到了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树枝。
药丸!安宁瞬间瞳孔地震,心中骤紧!
这归元神树平日极少有人来光顾,除了它结出来的归元果剧毒外,还因为树下那条守树巨蟒是个修为极为高强的上古妖兽。
传闻那归元神树是由上古时代一位神女被情郎负心,怨愤而亡后幻化而成的。而这守树巨蟒便是那位负心情郎,等它知道错过了爱人后追到此处,才得知佳人已逝。于是便恢复本体,长长久久地守着这棵神树身边,每日沉浸在梦境中等待佳人入梦来相会。
归元果十年只结一颗,多在月圆之夜成熟。
许是在果实成熟时佳人方肯入梦,若在此时被吵醒,这个上古妖兽便会变得极其暴躁嗜杀。入阵之人九死一生。唯有女子悲伤的歌声才能让它想起爱人,安抚它再次入梦。
眼前的巨蟒开始缓缓蠕动。安宁的冷汗此刻已经快把后背打湿了。
若是他的修为没有被废,从眼前这个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妖兽手底下逃走是没问题的。
可眼下他的灵力只恢复了三成左右,又身在这凶险的法阵中。脚步一错,别说那守树巨蟒,光是那阵法就够他喝一壶的。
算了,赌一把!
车遥遥,马憧憧。
君有东山东复东,
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茹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
三五共盈盈。
“呼!”一颗硕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向安宁袭来。
安宁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却还是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继续悠悠地唱起那哀怨的情歌来。
暴怒的巨蟒被那少女空灵且悲伤的歌声缓缓安抚下来,一双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小东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吞掉。
“睡吧,睡吧,元姬盼君归,与君长相伴……”安宁与竖瞳温柔对视,轻声呢喃。好似那个原谅了情郎后柔情似水的神女,轻抬柔荑,温柔地抚上巨蟒的双眼。
冰冷暴怒的竖瞳慢慢变得平静下来,眼睑随着少女的素手缓缓合上,静静地恢复了沉睡。
阿弥陀佛!幻术对这妖兽有用!
看着面前沉睡的巨蟒,安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抱紧那颗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归元果,小心翼翼地挪出法阵。
“***!***!”刚迈出法阵,终于得以逃出生天的安宁一***坐在地上,心跳如雷鼓。
“麻哒,以后这狗屁愿力谁他妈爱挣吧!吓死爸爸了!赚的这点子愿力换算下来还没有施一次幻术耗的灵力多,亏大本!老子再也不当这大冤种了!”
大冤种安宁缓了一阵后,终于恢复些许气力,赶紧爬起来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咻!”一片绿叶夹着凌厉的力道顺着风化身为刃冲着他的门面袭来。
安宁一个闪身险险躲过,脸上没了刚刚吐槽自己时的随意,表情变得警惕与防备,甚至隐隐带着杀气。
“敢问是何方道友在此?在下只是在这深山中迷了路,一时路过宝地,这就离开。若是打扰了道友清修,还望道友见谅!”安宁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谨慎地往下山的路退去。
虽然未曾见到出手的人是谁,但安宁知道附在那叶刀上的灵力可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
碰上硬茬子了!打不过,打不过,风紧扯呼!
“咻!”又是一枚叶刀钉在安宁的脚边,倘若刚才安宁的步子再迈的再大一点,安宁的这只脚现在就已被钉牢在地上了。
“归元果留下。”一阵清冷的男声从前方的树上传来。
安宁猛地抬头。
一个银发雪衣的男子优雅地坐在横探出的枝干上,右手上拿着个白玉酒瓶。刚刚显然是边喝酒边拿叶刀削安宁!
冰晶玉髓雕刻而成的面具盖住了男子的上半张脸,从安宁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对方露出的光洁如玉的下颌线。
“***!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杨过!”安宁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暗吐槽。
完了!安宁肯定自己打不过对方。可安宁好不容易冒着被巨蟒吞掉的危险拿到手的归元果也不能就这么弃了。
归元果十年才结出这么一颗,永安城里的那些凡人哪里还能再等上一个十年?十年后,怕不是整个永安城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抱歉了杨过君!
安宁挥手朝对方扔出几包药粉,拔腿就跑。
还没跑出几米远,原本还坐在树上的白衣男子就瞬移到他面前,冷冷地盯着他,挡住了安宁下山的去路。
完了!毒药***都没用!
安宁抬起头,眼睛刚与对方对视。便听见那人阴恻恻地说:“你若是敢对我用刚才那种幻术,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艹!!!
安宁十分从心地来了个滑跪,抱着对方的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人!您饶了小人吧!小人只是飞鱼镇上的一个小散仙……”
“大人!”还未等安宁说完,一小队身披甲胄的士兵便跑了过来,向男子恭敬行礼。
男子一脚把安宁踹到他们跟前,“捆了。”
“诺!”士兵立即用捆妖索把安宁绑了个结实。
安宁闭了闭眼,果然还是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