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渊回响
我的后背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才发现他的白大褂内衬缝满微型液氮管，冷雾正从领口不断渗出。
"别回头。
"他喉结抵着我的发旋震动，"他们启动了认知污染第二阶段。
"蒙眼领带突然收紧，布料纤维间渗出腥甜的黏液。
原本清晰的听觉被某种低频声波搅成混沌，太平间冷藏柜的嗡鸣化作深海鲸类的悲鸣，而近在咫尺的脚步声，竟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敲打摩尔斯电码。
紫水晶女人的高跟鞋声停在五米外，空气里弥漫起珊瑚产卵时的腥气。
我的视网膜突然灼痛，蒙眼布竟开始半透明化——透过血色滤镜，看见她驼绒大衣下摆伸出十二条蜈蚣步足，关节处嵌满旋转的电子眼。
"顾博士，您违规带走了三级污染源。
"她的声带振动时，脖颈皮肤显露出鳃裂状纹路，"交出S-017样本，可以保留你的海马体。
"顾明渊的密码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箱体表面的血管纹路突然爆裂，喷溅出的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水母触须。
那些半透明鞭毛扫过之处，地砖缝隙钻出密密麻麻的荧光菌丝，顷刻间将三名黑衣人裹成琥珀色的茧。
"跑！
"他拽着我撞向太平间西侧的标本陈列柜。
玻璃碎裂声响起时，我瞥见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标本集体睁眼，他们的脐带像海蛇般游向追击者。
暴雨浇透全身的刹那，世界在视网膜上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医院后巷堆积着腐烂的医疗垃圾，而另一个维度里，沥青路面正在融化成闪着珍珠光泽的黏液池。
顾明渊掏出的银色雾化器刻着"S-002"，喷出的淡蓝色气体让那些追逐我们的扭曲影子发出烧焦的尖叫。
"这是用我的骨髓干细胞培育的抑制剂。
"他的金丝眼镜在雷光中泛着冷芒，"能暂时屏蔽认知污染，但会加速基因异化。
"我们冲进地下车库时，承重柱表面的水泥正在剥落，露出内里跳动的肉粉色组织。
顾明渊的密码箱突然剧烈抽搐，箱锁弹开的瞬间，窜出条闪着金属光泽的盲鳗，它用带倒刺的舌头在特斯拉充电桩上蚀刻出星图状刻痕。
"他们在改写空间坐标！
"顾明渊扯开衬衫，心口处的生物心脏泵出荧蓝血液，"抓紧我！
"黏腻的触感突然包裹全身，那只盲鳗将我们吞入腹中。
等视线恢复时，己置身于废弃地铁隧道。
潮湿的墙壁上布满会呼吸的苔藓，每片苔藓都在播放不同时间段的监控录像——我看到七小时前的自己正在给赵志强注射镇静剂，而他的枕骨下钻出章鱼触须般的神经束。
"这是认知污染制造的记忆回廊。
"顾明渊的虹膜裂成复眼结构，"跟紧我的影子，走错一步就会永远困在时间裂隙里。
"隧道深处传来管风琴般的轰鸣，生锈的铁轨突然开始生长。
那些增殖的金属就像具有生命的热带藤蔓，将我们逼向一扇印着生物危害标志的锈铁门。
门缝渗出带着鱼腥味的雾气，隐约可见内部排列着上百个培养舱。
"这是三年前被废弃的2号实验室。
"顾明渊将手掌按在门禁识别器上，机械音却报出红色警告："欢迎回来，S-002实验体。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跪倒在地，太阳穴仿佛被植入烧红的铁钉。
无数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脑海：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将发光胚胎植入孕妇***；顾明渊在暴雨夜枪杀双胞胎弟弟；还有我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苏黎"，后颈正在生长出鳃裂......"苏黎！
"顾明渊用密码箱边缘划破手腕，将渗出的荧蓝血液抹在我的人中处，"别看那些幻觉，那是污染源在读取你的恐惧！
"鲜血接触皮肤的瞬间，隧道景象如摔碎的镜子般崩裂。
我们跌坐在气象局地下室，头顶是正在组装的巨型生物天线。
顾明渊的右臂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闪着幽光的鳞片状甲壳。
"听着，赵志强体内被植入的是灯塔水母的端粒酶。
"他扯断一根变异手指***通风管道，引爆了电磁脉冲装置，"但他们在水母基因里混入了我的神经元突触，所以那些尸体才会......"整栋建筑突然倾斜，落地窗外浮现出遮天蔽日的黑影。
暴雨中的珠江掀起百米高的巨浪，浪峰之上站着十二个与顾明渊容貌相同的男人。
他们齐声吟唱着古老咒文，手中的骨笛正唤醒深埋在城市地基之下的巨型生物。
我的手机在此刻响起视频通话请求，来电显示是八位重复的"0"。
接通瞬间，屏幕里的"苏黎"正在解剖台前微笑，她手中的心脏表面，浮现出顾明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