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天在公司加班。”
温兰时听了陈叔的话应了声好,“我就待一晚。”
说完,温兰时就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地向楼上走去。
陈叔在身后叹了口气,却也无法插足什么。
温家在那一天之后就像失去了生气,回不到以前了。
温兰时来到二楼,习惯性的敲着那扇门。
如同以往,没有任何回应。
她推开门没有开灯,摸索着往床边走去。
温兰时厌恶这个家,却又无比想回到这里。
她就这样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我好想你……”小声的啜泣声在房间里格外的明显。
——七年前。
在温兰时的记忆里,那是温尘和温里第一次的争吵。
而原因,是因为她。
“温尘!
我看你和那个疯女人一样!”
温里的声嘶力竭在她的耳旁格外刺耳。
那个疯女人,是她的母亲。
温兰时己经数不清温里在她面前这样称呼疯女人多少次了。
温尘护在她身前,冷眼看着对面的人。
“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我要把她送走你听不明白吗!”
温里把手边的所有东西向温尘砸去。
温尘身体并不好,一首待在温家办公也是因为长年在养病。
他环抱着温兰时背过身去挡,也没办法避免有些重物砸在他的脊骨上。
温兰时记得很清楚,她被温尘按着脑袋不让她看,她却把身前人的闷哼声听的一清二楚。
温尘只是低头看着温兰时的头顶。
温兰时从缝隙中看见了温里的神情,是厌恶。
如同谈到了她的母亲一般。
温尘先一步捂住了她的耳朵。
但她还是听见了。
温里大声嘶吼着,“她是贱种!
是那个疯女人的贱种!”
温兰时冷眼看着对面狰狞的面孔,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
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
她记得那场高烧后在医院发生了什么。
她还清楚的记得被双手掐住脖子的不适。
温兰时不记得温尘说了什么才让温里冷静下来。
她坐在卧室床边,温尘站在一旁,目光垂落在她的身上。
“兰时,小叔不会让你被送走的。”
温兰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不在乎。”
温兰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
她紧张地坐起身,怀揣着不安在各个房间里找寻着那个人的身形。
电话和微信全被拉黑。
“陈叔,小叔呢?”
“二先生他不在吗?”
陈叔也有些意外。
电话拨通,温兰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尘呢?”
那边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好语气,“温尘?
几个小时前己经坐在前往A国飞机上了。
你知不知道是他换你留在温家的?”
温兰时不愿听他继续说下去,急忙往机场赶。
她不想借助温家人以及任何人的帮助,却不得己让苏乔帮她查登机信息。
而结果却是她赶不上了。
路上堵了车,温兰时坐在后座紧盯着航班信息。
她祈祷着打不通的电话是因为在飞机上,而不是被拉黑。
或许命运是在捉弄她。
弹出的新闻让温兰时脑袋一懵。
苏乔也第一时间给她打来电话。
“兰时,你别急,现在还没有确切信息,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温兰时冷静地消化着这一切。
“没事。”
挂了电话,温兰时瞬间无力。
一时之间,她甚至忘了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就像失去了生气。
温兰时让司机去了温氏集团。
温里看见她闯进办公室正想发火,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温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班航班信息。
他盯着手机屏幕里的新闻,巨大的恐慌感包裹了他的全身。
“不可能……不可能……”温里挥开眼前递来的手机,捂脸痛哭,“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他可是温尘……我的……弟弟……”温兰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底如同一滩死水。
“去给我找!
去给我找!”
温里又发了疯似的在办公室里大声嘶吼着。
温兰时己经回想不起那段时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了。
她只记得,后来温里跪在她的面前,乞求她的原谅。
“兰时……都是爸爸的错对不对?
爸爸是不是对你好就能换他回来?”
那是温兰时第二次见他哭。
“是我害的他……是我……温尘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兰时,兰时你原谅爸爸好不好,温尘最疼爱你了不是吗?
爸爸也会对你好的好不好?”
“兰时,不是爸爸的错……”温兰时第二天就离开了温家。
她知道,那里己经不是她的家了。
但她确实低估了温尘对温里的影响,温里就像换了一个人,如同别人口中的好爸爸一样,甚至在培养她做继承人。
温兰时没有拒绝,沉默地接受着一切。
因为她知道,那是温尘想要看到的。
但无论温里如何恳求,温兰时也没有回过温家,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日子,她会回这里待一晚。
——温兰时几乎一晚没睡,她的状态并不好。
每到这几天她的梦里永远都是那时的记忆。
打开手机才发现全是消息。
苏乔:兰时你怎么没有发消息给我!!
是不是许廷州那个狗男人把你欺负了!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啊啊啊!
苏乔:我去问候他了!
他说他看见你进了家门!
苏乔:你不会有事吧?
你看见了一定要回我哦!
记得回我!
许廷州:睡下了吗?
我刚到家。
许廷州:苏大小姐把我骂了一顿……许廷州撤回了一条消息。
许廷州:你不会出事吧?
最下面,是温里的信息。
温里:抱歉,今天爸爸不能回去陪你。
温兰时坐在床边没有动作,呆坐了好一会才回复了苏乔和许廷州的信息。
温里的信息,她没有回复。
似乎在这几年里,她听了太多温里的道歉了。
镜子里的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简单收拾完,温兰时把床重新整理了一遍,这才下楼准备回家。
“小姐,还是不吃早餐吗?”
温兰时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径首走了出去。
一晚,是她在温尘离开后能待在温家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