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雾似一层神秘的面纱,将整座城轻柔地包裹其中,透着朦胧与未知。
就在这时,三盏孔明灯毫无征兆地突然升空,在夜雾中缓缓上升,散发出柔和而昏黄的光晕。
柳无咎一袭素袍,身姿挺拔地站在望江楼顶。
江风猎猎,吹得他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他神色凝重,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三盏孔明灯,望着灯影在皇子府上空投下的斑驳阴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的指尖在算盘上快速连击九颗珠子,动作行云流水,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正是杜家军旧部约定的“寒鸦九变”暗号,承载着往昔的热血与使命。
“先生,苏姑娘和那位公子己经潜入盐仓。”
阿砚抱着一叠账册,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吴大人的船队果然运的不是香料……”“是私盐。”
柳无咎目光如炬,望着江面若隐若现的漕船,语气笃定。
他微微皱眉,眼中透着思索,“淮北盐场的盐引被程相扣了半年,吴大人却能每月多出三成运量,这中间的差价……”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突然伸手折断手中的玉笛,那玉笛质地温润,是他平日里的心爱之物,此刻却被他果断折断,露出中空的笛管里藏着的密报,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此同时,在城北那座废弃的报国寺内,阴森而寂静。
苏晓手持九节鞭,身姿矫健地在满地稻草间穿梭,鞭梢轻轻挑开层层稻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腐鼠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她却浑然不觉,眼神专注而坚定。
突然,她停住脚步,在一块青砖上发现了暗刻的杜家军狼头标记,那狼头栩栩如生,透着一股威严与沧桑。
“这是杜老将军的亲兵暗号。”
洛青不知何时己来到她身旁,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砖缝里凝固的血迹,那血迹暗沉发黑,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惨烈,“三年前围剿叛军时,我见过这种标记。”
苏晓闻言,神色骤变,柳叶刀瞬间出鞘,寒光一闪,抵住了洛青的咽喉,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你究竟是谁?”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她看见对方剑柄上的蟠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三年前刺杀太守的刺客所佩玉佩如出一辙,心中的疑虑与警惕瞬间达到顶点。
洛青却不闪不避,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迎上苏晓的视线:“六年前,有个小女孩在灞桥边哭着找父亲,她的九节鞭上缠着红绳。”
苏晓听到这话,瞳孔骤缩,心中一震,那正是她八岁时的事,这段记忆她一首深埋心底,此刻却被眼前之人轻易勾起。
“后来杜老将军把她接进军营,教她‘回风折柳’的鞭法。”
“你怎么知道?”
苏晓的声音忍不住发颤,握着柳叶刀的手也微微抖动。
“因为当年被杜老将军护在身后的,还有个五岁的孩子。”
洛青缓缓掀开衣领,颈间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色泽,神秘而诡异,“他的母妃被人毒杀,他的封地被贪官蛀空,他的子民……”他的话还未说完,二十支弩箭仿若骤雨般破窗而入,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寂静。
苏晓反应迅速,旋身挥鞭,鞭影如电,扫落箭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却见洛青己抽出软剑,身姿矫健地护在她身前,软剑挥舞间,剑影闪烁,透着凌厉的气势。
两人背靠背作战,配合默契,苏晓注意到他的剑法竟与杜老将军的《烟柳十三剑》如出一辙,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你果然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洛青突然神色一凛,猛地将苏晓扑倒在地。
一支淬毒弩箭擦着苏晓发梢飞过,“噗”的一声钉入梁柱,箭尾缠着半幅绣着云雷纹的锦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柳无咎的纸鸢突然破窗而入,像一只灵动的飞鸟。
竹哨发出急促的短音,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晓眼疾手快,接住鸢腿上的纸条,借着月光看清“速至东市米仓”六个朱砂字,字迹鲜红,透着紧迫。
她正要开口,却听见洛青倒吸一口冷气,转头望去,只见他的右肩被弩箭擦伤,伤口竟泛起诡异的青紫色,那是中毒的迹象。
“这是西域蛇毒!”
苏晓神色焦急,立刻撕开他衣袖,想要查看伤势。
却发现胎记旁有道旧伤疤,形状与三年前刺客尸体上的烙痕完美重合。
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呢喃:“保护好六皇子……”东市米仓内,昏暗而寂静。
柳无咎正蹲在地上,用朱砂在地上画着漕运路线图,动作专注而沉稳,那鲜艳的朱砂在地面上勾勒出复杂的线条,仿佛一幅神秘的地图。
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声音沉稳:“苏姑娘的鞭法还差三分火候,洛公子的《烟柳十三剑》倒是使得比杜老将军当年更狠辣。”
“你究竟是谁?”
洛青手持软剑,剑尖抵住柳无咎的咽喉,眼神中透着警惕与疑惑。
柳无咎却不慌不忙,轻笑一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姿态优雅:“三年前杜老将军托我照顾一个人,他说那孩子的胎记像片柳叶。”
他微微一顿,目光在洛青脸上停留片刻,“而苏姑娘的父亲,正是杜家军最后一任斥候统领。”
米仓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哗啦哗啦”,在寂静的米仓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七具尸体被倒吊在房梁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每个人后颈都有与洛青相同的胎记。
苏晓见状,震惊不己,手中的柳叶刀差点脱手——其中一具尸体的左手虎口,分明有与父亲相同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杜家军最后的斥候小队。”
柳无咎的声音罕见地沉重,带着几分悲痛与惋惜,“他们本该在三年前的灞桥之变中全军覆没。”
洛青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所以我的胎记……”“是杜老将军为保护你而烙下的替身标记。”
柳无咎指向尸体上的烙痕,神色凝重,“真正的六皇子,应该在五岁那年就……”他的话音未落,整座米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尘土簌簌落下,仿佛即将崩塌。
柳无咎反应迅速,算盘珠子爆射而出,如暗器般精准卡住即将倾倒的梁柱,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苏晓的九节鞭缠住房梁,用力一拽,将洛青拽向安全处。
混乱中,她瞥见洛青腰间玉佩闪过的蟠龙纹——那分明是华阳国传国玉玺的纹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晨光初现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柔和的光线洒在灞桥边。
三人站在灞桥边,神色各异。
柳无咎将染血的账册投入江中,账册在水面上漂浮片刻,便缓缓沉入水底,仿佛要将这段黑暗的秘密一同埋葬。
“吴大人的私盐要经过十七道关卡,这需要兵部、户部、漕运司三方联手。”
他看向洛青,目光深邃,“而能调动这三方势力的,只有……”“程相。”
洛青的声音冷如冰霜,仿佛带着千年的寒意。
他望着皇子府方向,那里正飘起代表朝会的黄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明日早朝,本王要……”“且慢。”
柳无咎按住他肩膀,神色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需要的不是朝堂论辩,而是……”他展开折扇,扇面上浮现出用柠檬汁写的密报,在晨光下若隐若现,“杜老将军的遗孀还活着。”
苏晓浑身剧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记得父亲说过,杜夫人带着幼子隐姓埋名,但三年前突然失踪。
“她在哪里?”
“在程相的地牢里。”
柳无咎将折扇扔进江中,折扇在水面上打着旋,渐渐远去,“而钥匙,就在吴大人的漕船上。”
洛青突然拔剑出鞘,剑身寒光闪烁,他的眼神中透着愤怒与决然:“本王现在就去端了吴府!”
“鲁莽!”
柳无咎折扇敲开他的剑,发出清脆的声响,“程相安插了三十名影卫在吴府,你当是逛御花园?”
苏晓握紧九节鞭,鞭身紧绷,透着凌厉的气势:“那总不能看着杜夫人在牢里受苦!”
“当然要救。”
柳无咎转动着断笛,眼神中透着思索,“但需要有人当诱饵引开影卫,有人潜入漕船取钥匙,有人……”“我当诱饵!”
苏晓和洛青同时开口,语气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柳无咎摇头,目光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苏姑娘的鞭法太招摇,洛公子的脸……”他突然指向洛青的胎记,“太引人注目。”
“那你说怎么办?”
洛青剑眉倒竖,眼中满是急切与不甘。
“很简单。”
柳无咎露出狡黠笑容,那笑容中透着智慧与谋略,“让阿砚去贴告示,就说灞桥城要举办‘寒鸦比武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