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镜边缘的郁金香开始腐烂。
她盯着那支昨天刚空运来的厄瓜多尔玫瑰，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发黑。
梳妆台上的香槟杯突然炸裂，金色液体顺着桌角滴落，在白色地毯上洇出狰狞的抓痕。
"您该补唇妆了。
"化妆师递来YSL方管#21，鲜红膏体像凝固的血。
苏夏凝视镜中完美无瑕的新娘，婚纱上999颗碎钻正随着水晶灯摇晃，在锁骨投下细碎光斑。
这些钻石是顾明城亲自去南非选的，他说要让她成为全城最耀眼的新娘。
手机震动时，她刚好涂完最后一笔。
匿名视频的拍摄角度很刁钻，镜头从婚纱店更衣室的天花板角落俯拍下来。
顾明城把林小悠按在试衣镜上，后者蕾丝肩带滑落的手腕有颗朱砂痣——那是上周泡温泉时，苏夏亲手给她点的遮瑕膏都盖不住的胎记。
视频摇晃得厉害，但足够看清男人后腰的月牙形胎记正在渗血。
昨夜他伏在她身上时，她用这支口红画下标记，笑着说要给他纹个情侣纹身。
"新娘该入场了！
"司仪在门外第三次催促。
苏夏扯下头纱，蕾丝勾断三根睫毛。
宴会厅穹顶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突然集体炸裂，宾客们的尖叫声中，她看见顾明城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顶楼套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电梯镜面映出她左手中指在渗血。
蓝宝石戒指像活过来的蛇，随着楼层升高越收越紧。
当28层的血腥味漫进来时，戒圈己经嵌进骨肉，血珠顺着铂金螺纹滴在婚纱拖尾上，开出细小的曼珠沙华。
顾明城仰面倒在波斯地毯上，右手攥着染血的婚戒，左手伸向茶几。
马克杯沿的口红印鲜红刺目，杯底玄鸟图腾泛着青黑幽光。
苏夏蹲下身时，发现他瞳孔里凝固着惊惧的倒影——映出的不是她，而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色玄鸟。
"别碰凶器。
"子弹擦过耳际的瞬间，苏夏听见冰棱碎裂的脆响。
刑警队长林深的枪口腾起白雾，而他身后，顾明城的尸体正被某种力量撕成碎片。
血肉化作蓝闪蝶群从窗口溃散，在暴雨中燃烧成灰。
"解释一下。
"林深举起证物袋，铂金戒圈内侧沾着蓝紫色毒渍，"为什么你的DNA会出现在死者的指甲里？
"苏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鲜血淋漓。
无名指皮肤像被强酸腐蚀，露出森森白骨。
而本该剧痛的伤口，此刻正绽放出冰晶般的霜花。
---暴雨冲刷着酒店玻璃幕墙，在宴会厅投下扭曲的水痕。
林深拽着苏夏穿过混乱的人群，她婚纱上的血渍遇水晕染，在地毯拖出蜿蜒的红河。
某个瞬间她瞥见林小悠站在消防通道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唇色正是YSL方管#21。
警车顶灯在雨幕中晕成血色光团。
苏夏蜷缩在后座，看着自己逐渐结晶化的手指。
那些冰晶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在肘关节处形成玄鸟图腾。
副驾驶座上的林深突然开口："顾明城三个月前就开始调查你。
"平板电脑被扔到后座。
监控视频里，顾明城深夜潜入市档案馆，泛黄的出生记录上显示：1983年7月15日，苏夏生于城南殡仪馆。
而接生医师签名栏里，赫然是年轻版的沈斯年。
"还有更精彩的。
"林深点开尸检报告，顾明城的齿龄检测显示他至少六十岁，但皮肤细胞活性只有二十五岁。
最后一张照片是尸体后背特写——月牙胎记的位置，皮肤纹理组成微型八卦阵。
警车突然急刹。
苏夏撞上前座椅背，冰晶碎片从伤口迸溅，在车窗上拼出"快逃"的繁体字。
挡风玻璃外，本该通往警局的路变成漆黑隧道，隧道尽头亮着"往生殡仪馆"的霓虹灯牌。
"待在车里！
"林深拔枪的瞬间，车顶传来重物坠落的巨响。
鲜血顺着车窗缝隙淌进来，在苏夏手背凝成血色戒指。
后视镜里，顾明城腐烂的脸正贴在玻璃上微笑，他的右手无名指戴着同样的蓝宝石戒指，戒圈内侧刻着"第七世留念"。
隧道开始坍缩。
苏夏推开车门狂奔，高跟鞋陷入沥青路面。
婚纱被狂风撕成碎片，冰晶在她周身筑起屏障。
霓虹灯牌近在咫尺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沈斯年的叹息："苏小姐，你迟到了二十三年。
"一只戴着沉香木珠串的手穿过雨幕，腕间金丝楠木牌刻着：甲子年七月初七，沈斯年收尸于往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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