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年的停工,朝堂决定救市。虽然朝堂的纾困资金杯水车薪,但在保交付的政策下还是要全力以赴把尾给收了。
就在陈源还在为明天的运营会交不出计划头疼的时候,大门外面急冲冲跑来两人,一边跑好像一边还在喊着什么。
“不对劲!”,魏传旻拉住陈源肩膀,两人都停了下来。
“他们在叫什么?”
跑在前面的人看到陈源和老魏停下来以后,着急的把右手伸向前方甩着手掌。
“不知道呀,这老钟腿脚真好。”
“你认识?”
“嗯,我们这种分包单位想干得顺啥人都要打点。我没少给他送烟呢。”
“过去问问。”说罢两人朝老钟方向迎了上去。
这时员工通道又冲进来一伙人,戴安全帽的没戴安全帽的都有。不同的是这伙人跑的时候看起来跌跌撞撞的,两只手不停的向前方挥舞,想要抓到些什么东西一样。
跑在老钟后边的另一个保安突然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砂石滑了一下,趔趔趄趄的,双手不停的画圈想要保持身体的平衡。
噗通!
保安最终还是没稳住身形,平沙落雁式……
老钟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想回去把他扶起来,看到后面的人群越来越近,咬了咬牙喊道“快起来啊,追上来了。”
说完也不停,扭头继续跑。
那摔倒的保安也不敢往回看,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抖着双脚继续往前挪。
他的右脚好像被扭伤了一样,只能迈着左脚拖右脚。
“等等我,等我一下……”
老钟也不敢停下来,不一会就听到一声惨叫。
倒霉的保安被一群人压在身下哀嚎。那群疯跑的人像非洲鬣狗分食猎物一样撕咬着他的四肢躯干。最先抢到肉的胡乱嚼两口就囫囵吞了下去,仰头“嗷哦……”一声,鲜红鲜红的番茄酱便顺着嘴角流到胸口,突然,他扭头对两边的人龇了龇牙,喉咙发出含糊的咕噜声,似乎想要宣示这条大腿的***。两边的人也不甩他,只顾着埋头苦干。这人眼见威胁毫无用处只得放弃,低头继续加入干饭行列中。
一个身材瘦弱的挤不进人堆,在周围游荡一圈后,对着无人问津的脖子咬了下去。
世界安静了。
陈源傻眼了。
虽然干工地也见过安全事故造成的尸体,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就这么以这种方式死掉,还是把他吓得双目圆睁,嘴巴打开,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一只手指着倒霉蛋被分食的方向也忘了放下。
“跑啊!站着干吊啊?”老钟大吼一声也不管呆立的两人,风一样冲了过去。
两人像被惊雷震醒了一样转身就跑,再也没了救人的心思。
“上……上楼,园区没地方躲。”缓过神的陈源边跑边喊。
老魏咬着牙跟在陈源的身后,跑在前面的老钟立马往最近的6号楼跑去。
…………
“Enemy panta kill”
“尼玛,打个团傻啵儿辅助动都不动,想家呢?”
开勾机的黄毛小伙还想继续祖安的时候,看到狂奔过来的仨人打开了车门。
“老板,不着急跑,今晚转账也可以的。”
“转你妹啊,快点跑啊。”老魏喘着对着黄毛一顿喷。
“跑嘛卵……”
三人没理他,绕过勾机跑进了6号楼大堂。老钟冲到电梯前狂按上键,陈源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别,别摁了,走楼梯……”
老钟回头询问的看着陈源。
“嚯……嚯……电梯安装费没给全……电梯公司……把变频器拆了……”
这时黄毛也跟着进了6号楼,一把拉住老魏,“转你妹是什么意思?讲好的天黑就结,第一天就想赖是咩?。”
“上……上楼,上楼我给你。”老魏话都说不顺了。
“上楼干嘛?现在给!”
“草了,你回头看。”魏传旻左手指着大堂外面,右手一把甩掉黄毛的手,跟着陈源和老钟从消防楼梯往楼上跑去。
黄毛下意识的回头往外面望去,看到三拨人疯了似的往园区跑来。一拨扑倒了刚才还在玩手机的看管老韦的人,一拨冲向4号楼旁边休息的工人,还有一拨已经越过了他的勾机,直吼吼的往6号楼冲来。
“我丢!老板等我……”黄毛一边喊一边跟着跑进了老魏他们刚进的楼梯口。
…………
“老……老总,这层没门啊……没地方躲啊……”老钟一***坐在5楼楼梯口。
“往……往上,门都是从……从上……往下……装的……”
陈源弯着腰,一手扶着墙,喘气的声音像打铁佬的风箱一样,长年的无节制的烟酒让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仿佛要炸了一样。
“我……我走不动了……”被黄毛耽搁的老魏也捂着腰到了5楼。
“走……走不动也要走……没几层了……7层装了入户门”
一路狂奔,再冲刺5层楼,让两个平时不怎么锻炼的人已经到了极限,哪怕是扶墙腿都是止不住的抖。突然陈源脸一白,“yue”的一声,吐了一地的黄胆水。老钟嫌弃的把***往旁边挪了挪。
“啪嗒啪嗒……”黄毛的人字拖这时候显得特别突兀。
“走哇,有几个疯狗追上来了。”
听罢,三人抖着腿,扶着墙继续往7层挪去。
艰难的挪到7层后,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呃……”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但是却没有脚踩楼梯的声音,兴许是陈源的呕吐物吸引了那群疯子。
“这栋楼是两梯六户……大家别分散了,都在一户躲躲吧。”
刚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疯子特有的呃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四人也不敢停留,体力稍好的黄毛一马当先朝右边跑去。陈源三人像得了鸡瘟一样拼命往黄毛的方向挪。
“快快快,快过来。”黄毛一把拉开中间那户的门,挥挥手催促着三人。
在所有人都进去后,黄毛“呯”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刚到楼梯消防门的疯子们立刻循着关门声冲了过来。
“窝草,这门没锁!”黄毛傻了。
“锁……锁芯还没装……就停工了……拉住啊……”
这时的三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这可苦了关门的黄毛,他生怕疯子们拉开入户门,无奈只能用手指死死抠住内门把手的预留洞,身子往后倒,右脚用力蹬在墙上,试图用全身的力量不让门扇被拉开。
“阿弟,你先顶住……等我们休息一下就换你。”
…………
撞门声,拍门声,指甲的挠门声不断传来。
“咦?”
“怎么了?”陈源望着黄毛问道。
“他们好像不会开门。”
“你是说,他们不会把门拉开?”
“嗯,好像他们只会拍和撞,不会拉。”
陈源听到松了口气,“如果他们不会拉门,那我们就暂时安全了。这个项目的入户门用的是甲级防火门,他们撞破脑袋都撞***这门。”
“那你们休息够了没?我手指要勒断了。”
“你再坚持会,我想想办法。”说完,陈源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陈源在主卧的厕所找到了几根方条,挑了一个不算太长的走回客厅。
“我就知道这个叼总包不靠谱,说了一万次装入户门之前要清垃圾,这特么居然还有方条没清出去。”陈源一路骂骂咧咧的走到黄毛身边。
“老魏,过来搭把手。”
魏传旻听到陈源招呼后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陈源身边。陈源看到老魏过来后将方条横着摆到门把手的高度,将方条的一头顶在门垛内侧,另一头压在墙上。
“这样帮我压着,别移动。”
“好嘞。”魏传旻把手用力压在了方条上。
陈源见老魏压好后,脱掉自己的安全帽,把帽绳取了下来,慢慢穿过黄毛抠着的预留孔打了个水手结。
“我叫你松手你就把手指抽出去。”
“嗯。”黄毛点了点头。
“三、二、一!抽!”
抽字一发出黄毛猛的把手指从洞里缩了回来,陈源顺势一拉帽绳,配合得刚刚好。
接着陈源用力把帽绳崩紧,在方条上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
“好了。可以了。”
老魏听罢就把压着方条的手松开。由于绳子拉得够紧,方条死死的贴在门的两边,只要没有巨力男从内侧猛踹,这门从外面是打不开了。
黄毛这时从极度紧张的状态突然放松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坐在地上的他摸了裤袋又撅起***掏了后袋,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草,烟丢车上了……”
“抽我的吧。”老魏见状从自己兜里拿出了那包还剩一半的芙蓉王,派了一根给黄毛,又递了一支给身边的陈源,几人就这样坐在地方抽起了事后烟。
“阿弟,谢了。多亏你反应快我们才能坐在这抽烟。”烟燃过半,陈源向黄毛了个谢。
“不用这么客气。也就是老子空手,但凡老子手上有样东西谁追谁还不一定!”
“哦?那么牛掰?”陈源饶有兴致的看着黄毛。
“呵!想当年雒容街哪个不认识我龙哥。”
“你也没多大吧。”
“狂砍一条街知道不?就是你龙哥我。”
“那现在怎么开勾机来了。”
“18岁就收心了。过了18岁就不是进少管所了……”黄毛猛的吸了一口,烟头也随着突然变快的空气明亮起来。
“你是懂保护法的”
“呵呵,能不懂吗?不懂的不是蹲蚂蚱笼就是见太奶去了。不扯这些了,话说阿哥,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陈源愣了愣,“大家先给家里打电话吧,我们是安全了,确认家里没事了我们再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嗯”
“对了,你叫什么?”
“黄,黄龙飞。”
“我是陈源。这是老魏,魏传旻”陈源指着老魏,老魏点了点头“那边那位……”
“钟辉,叫我老钟就行。”坐在里面一直不吱声的老钟答道。
“好,那先这样,我去打个电话。”说罢,陈源走到了客厅阳台拨起了老婆的电话。
老魏和老钟也各自掏出了手机给家里人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