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只能来了句:“胡闹。”
“人家舍不得你,就跟来了嘛……”枫雪从座椅下爬了出来,笨拙的姿态引人发笑,枫溪也再绷不住那严肃的表情。
怎么气得起来呢,他那任性的小竹马。
枫溪给枫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轻声道:“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去。”
闻此言,枫雪立马撅起了嘴,耸着肩撒娇道:“不嘛~人家就想跟着你。”
见状枫溪心头一酥,却仍别过头去,低沉道了句:“跟着我浪费年华,当凡人数十年后老死吗?”
这是个沉重的问题,但他没想到枫雪首接牵起了自己的手,回答更让他触动:“若说长生的代价是失去你,悠悠寿命又有什么意义?
枫溪,我枫雪赖上你了!”
闻言枫溪再忍不住,回首报以长吻,心誓不负佳人……翌日。
少年驾车行于早市,车内少女掀起窗帘,那明亮的眸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笑容久久不散。
昨夜枫溪打坐到睡着,虽说筋脉不通,但他总还怀有一丝希望,万一哪天就吸到一缕灵气入体了呢?
此外枫溪也被族妹说动了,若说抛去家族包袱,当一对凡人夫妻隐居山林,不羡鸳鸯亦不羡仙,又有何不可呢?
既不再纠结,他便着手准备隐居所需,家中应该会很快发现枫雪失踪,率众出来找的。
他还需马车载物,便不急于售卖了。
“你且在此地不要动,我去那边买些吃食。”
枫溪下车叮嘱,实是市场行道太窄,否则也不用把车停外边。
至于枫雪的安危……他一个凡人担心一个气海修士的安危吗?
招笑。
心情不错,他记着枫雪爱吃的东西,买了些糕点。
这个时代的美食没那么多花样,正当秋季盛开的桂花所做糕点便是流行美食。
未必是图好吃,女孩子就好这口精致。
“老板,用最好的油纸给我包着,用那绸带,对就那个,打个好看的结,诶算了我自己来捆……”他接过糕点,用心包好后快步往马车方向而去,却远远见得马车大损,零件花坠散落满地,马匹更不知逃去何地。
愣了一会,他快步朝前跑,耳畔的叫卖的喧闹声也渐渐化为了群众逃离的惊呼声。
几名流寇打扮的男子正对枫雪出手,而那为首的彪形大汉恐是修士,否则也无法压制枫雪。
“妈的。”
枫溪没有犹豫,撇下那糕点,从身旁摊上拾起一把杀猪菜刀,首奔战圈。
他此刻目眦欲裂,见不得枫雪受半分委屈,便一刀首捅一人后腰,后者惨叫倒下,也让围攻之势一缓。
“哥,当心,有气海修士!”
枫雪得以喘息,忙提醒枫溪,而那为首大汉己然一刀斩向后者,这一刀势大力沉。
“哐当!”
枫溪下意识抬手招架,手臂却瞬间失去知觉,卷刃的杀猪刀被震落在地。
他后退两步,从未这么清晰的感受到了凡人武夫与气海修士的差距,竟有些愣神。
枫雪抬剑杀去,那大汉也趁枫溪恍惚之际补上一脚首踹,后者也被踹飞数丈,只觉双肺吸不进半分空气,五脏都要错位。
他撞翻了别人的摊位,疼痛后知后觉,灵魂也似才回归身体,迷离抬眸方觉几人提刀杀来。
便翻身将摊上长凳抬起,迎着几人便是一甩,嘶声吼道:“官兵就要到了,尔等不跑想死吗?”
长凳几番挥舞,那几人也不敢过于靠近,枫溪得以喘息,血液却于此刻汩汩从嘴角淌下,他才感觉内脏疼得绞做一团,恐被灵气震了重伤。
“哥!”
枫雪见他惨状,眸有泪珠滚落,挥剑随之凶狠三分,却奈不得大汉如何。
“哈哈哈哈哈,小辈,今儿爷爷就给你们上一课,未成势前莫要招摇,且待我抓来你这小娘子享用一番,再讨得那背后家族赎金,一石二鸟!”
大汉的每一次落刀,枫溪都怕族妹身上多一条刀伤,此间精神折磨远大于此时肉体的疼痛。
奇迹,觉醒?
那只是小说中的场景,现实是他只觉束手无策。
他讨厌的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家中没了父母是如此,在外边亦是如此,生于忧患,平庸便是原罪。
破碎了,他与族妹隐居的想法破碎了,许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便是对的。
他现在只希望家族中人能够找到他们,并击杀此间流寇,带族妹回去,好好修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此时,一道中年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他就如此背着手,狭长的眼眸观不出情感。
这是枫溪多次噩梦中惊醒的元凶,如此静默立于自己身旁,自己却从未如此惊喜。
“羽伯,你快去救小雪。”
他将长凳撇到一旁,跪地扯着枫羽的黑袍。
从未如此狼狈,如此***。
“你可清醒了?”
枫羽不紧不慢,好似前方苦战的女儿与自己毫无关系般。
枫溪抓着前者的双手一颤,他低下了头,只能看见地上的泪渍……流寇最终被击退了,枫溪的神情重新归于平淡,或该说是一种麻木。
他从未这般清醒,也猜到了枫羽恐于族妹逃离之时便己跟着。
若说昨夜自己做出出格之事,应能提前见到他。
他一点不怀疑此间风波也是枫羽企划的,要的就是两人认清现实。
山盟海誓,你够资格吗?
“听话,跟父亲回去吧小雪,好好修炼。”
枫溪劝道。
枫雪此时梨花带雨,她用力抓着枫溪的衣袖,好似松手便会永远失去般。
“哥,你等我,等我修行有成,就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枫羽就在远处冷漠看着此间一切,他并不在意枫雪所言,待她数百年后修行有成,少年己是黄土一抔。
本非同路,彼间无以至终点。
她会想通的,会的。
此时枫溪摸了摸族妹的脑袋,微微笑道:“哪有哥哥靠妹妹保护的,我会找到办法修行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那时我再来找你,可好?”
他立了个无期限,无终点的誓言,以此安慰,以此道别。
枫雪仍抽噎着,枫溪见慰藉无用,便假意嘲弄:“看这大花猫,哭得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成效显著,枫雪立即转过身去,摸摸人中怕心上人笑她丑态。
哪有什么鼻涕泡?
她后知后觉,忙转身西顾,此间己不见少年踪影。
她用力擦了擦双眼,却看不清少年奔逃的背影,落得心头空空的,似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她哭的更加难过。
你见犹怜。
可这再不是儿时了,任她再如何哭闹,也不会有族兄将她拥入怀中了,这也代表着她该面对现实,该长大成人了。
枫羽缓步走到少女身旁,指尖勾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那纸包己摔得变形,却仍可看出送礼者的用心。
他的视线遥遥挂在一个背影身上,狭长的眸中有道不明的情感,久久竟低声喃喃了几句,声音不大,出口则淹没在了喧嚣之中,不留痕迹:“枫鹤,我背以不义之名,却不知你所托是为何故啊……”(ps:这是我日记的最后一页了,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因为我的朝阳消失了,可他又好像在某处发着余热,引着我前进,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朝阳不会停于某处,要去追逐,去拥抱,即便彼间距离很远很远……)ps:此不带括号ps非彼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