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把人接走了?”
洛坛主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御前内侍总管孙乙。”
黄衣教徒回道。
皱眉思忖了一会儿,洛坛主吩咐道:“那个花子窝里不是还有几个叫花子吗?
都抓回来严刑逼问,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物!”
苏玉鞍被打的伤被大概处理了一下,也来不及清理身体,便被套上一身华服首奔御书房。
一路上孙乙什么都没说,只是客客气气的态度让敏感的苏玉鞍察觉到了端倪。
他想起那个神秘兮兮的老人说自己有当驸马的命,难道这就要应验了?
不然一个杀人犯为什么会被皇帝召见?
“快跪下见礼!”
孙乙小声提醒着。
“算了吧,不见礼的多了,不差这一个。”
战珏看了一眼旁边仍旧扬着脸的战月寒。
苏玉鞍高大的身材,很是出乎皇帝的预料。
“你叫什么名字?”
“苏玉鞍。”
战珏惊异的挑了挑眉毛,一个叫花子居然有这么雅致的名字。
“你父母是谁,家乡何处?”
“不知道。
俺记事儿就是讨饭的,没见过爹妈。”
面对着晦暗不明的局势,苏玉鞍选择了立人设的应对策略,他必须把自己经营成一个无知的乞丐。
“那名字谁给你取的?”
“俺自己。
有一年夏天,俺看见有钱人骑的马都拿玉石当马鞍,又凉快又漂亮。
俺就觉得当个玉马鞍挺享福的,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儿。”
皇帝听的哭笑不得。
“哼,宁愿给别人坐在***底下,果然是贱命。”
苏玉鞍看向说话的女子,相貌明艳动人,气质高贵优雅,加上说话这么尖酸刻薄,想来就是自己要伴的那个“月”了吧?
他上辈子做任务,最仰仗的就是对人心的把握。
看这公主敢抢在皇帝之前说话,想必是二人关系不睦,说不定真是拿自己当成羞辱公主的道具了。
“别看俺命贱,可有个算命先生说俺是辅星伴月的命格,将来能当驸马呢!”
这话一出,连皇帝都惊得站了起来。
战月寒玉指轻颤,指着苏玉鞍却说不出话。
这下苏玉鞍心里更有把握了。
收拾情绪,战珏赶忙坐回龙椅上,故作镇静的又问:“说你当街杀死五圣教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然皇帝专门提起五圣教?
结合昨天那几人嚣张跋扈的表现,苏玉鞍心里灵光一闪。
“啊!
那几个鸟人平常作威作福惯了!
欺男霸女也就算了,连我们叫花子的窝也要抢,俺咽不下这口气,就和他们拼命来着。”
战珏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表态。
战月寒冷哼一声:“又是五圣教!”
转过身,她对皇帝说道:“看见了么?
比之大嫂和侄儿,这些人才是你当皇帝应该管的!”
皇帝没接茬,而是对苏玉鞍道:“你这伤也是和他们打架弄的?
杀了三个人只受了点皮外伤,你有功夫在身?”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刚才苏玉鞍表明自己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乞丐,那会功夫要怎么解释?
不过小小的水沟拦不住苏玉鞍这种经过风浪的大船。
“那几个窝囊废哪能伤了我?
这是进到牢里才被打的,县官儿说要给那鸟教出气。”
战珏眼中的愤怒己经抑制不住了。
他的拳头猛击桌面,但依旧没说别的。
“哼哼,这狗都养到别人家去了。”
战月寒说完,瞥了一眼苏玉鞍,这叫花子傻不楞的,最适合当枪使。
眼见还欠点儿火候,苏玉鞍冒着风险再次表明了态度。
“这问也问完了,是不是该杀头了?
听说砍脑袋之前还得给顿饱饭吃,赶紧的,俺饿着呢。
反正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俺们丐帮兄弟早晚还得给俺报这个仇。”
战珏眼皮一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丐帮?
乞丐还有会社?”
其实苏玉鞍哪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丐帮?
“啊!
叫花子本来就多,没个领头儿的不早就让人欺负死了?”
“那你在帮里什么职份?”
“什么粪?
俺们丐帮不管捡粪,有那勤快劲儿谁当叫花子?”
战月寒捂着嘴偷笑,战珏气的脸色都有点儿发绿了。
“朕要是让你当帮主,你敢不敢?”
苏玉鞍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当帮主都是留长胡子的老叫花,俺没胡子,说话没人听。”
战珏跟这个愣头青还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朕是皇帝,朕让你当,谁敢不听?”
苏玉鞍歪着脑袋斜眼看了看皇帝,又瞧了瞧战月寒。
“你是皇帝?
那这个是你闺女?”
他假装疯魔的指着公主。
“她是朕的妹妹,一样是公主,长公主。”
“那... ...那俺要是当了长驸马,官儿就够大了,当帮主也没人敢不听俺的了。”
战月寒看着他那一脸的馋相,真有心找把刀砍了顺顺气。
从一进门他就出言不逊,偏是自己还和皇帝赌着气呢,说不好真会嫁给这么个叫花子。
翻了苏玉鞍一眼,扭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嗯,看来你说的算命先生算的还挺准,朕就是要让你当驸马,怎么样?”
虽然刚才是气话,但自打见到这个乞丐,战珏反而越来越觉得自己出口成宪天命所归的劲头得到了验证。
尤其这傻不拉几的叫花子居然能说出“辅星伴月”这个词,搞不好还真的是天命有定。
“俺听说当官的都有什么品,这驸马是多少品?”
“驸马都尉是皇亲国戚,不论品级。”
孙乙都有点奇怪了,这皇上今天到底怎么了?
跟个要饭的和颜悦色,还聊得很开心。
“没品哪行啊?
那... ...那丐帮弟兄们不认呐!
要不皇帝大舅哥你先给我个十品八品的?”
战月寒气的银牙咯咯作响。
“就是!
那皇帝你就是抠门!
干脆给他个七十二品***大将军当当!”
“既然皇妹替驸马求了,也好。
孙乙,拟旨,赐封祖阳驸马苏玉鞍七十二品***大将军,兼任丐帮帮主!”
孙乙也是想开了,跟着这位圣上,将来佞臣传里铁定有自己一个好座次。
让孙乙送走了长公主和新驸马,这位南悍皇帝身后的屏风内,竟然转出个身着官服的老者!
“陛下是想用这个丐帮去制衡五圣教?”
战珏点点头。
“可下官从未听说过市井之间有什么丐帮存在。
这苏玉鞍所言,看似痴傻,其实句句有所指,恐怕身份并不简单。”
“跳梁小丑而己,国丈尽可以安排人手去调查一下。
不管这个丐帮存不存在,这都是一个可用的办法。
五圣教和北蛮诸部牵扯太深,如今势力扩张如此迅速,朕又不能坐视。
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嗯,陛下圣明。
如果这个苏玉鞍能跟五圣教斗起来,我们一拉一打,确实可以坐收渔利。
只不过,他有这个本事么?”
战珏笑了笑,道:“有没有本事,还不是朕说了算?
这七十二品***大将军是朕的试金石,国丈可要在朝中安排好眼线,看看朕的旨意,到底谁敢违逆。”
“臣,遵旨。”
出了御书房,苏玉鞍便腆着脸凑到了长公主身边。
“哎,咱们去哪?”
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混合型臭味,战月寒连忙躲出老远。
“你去死!”
说完,气呼呼的回了内宫,去找度阳王妃了。
孙乙满脸无奈的提醒苏玉鞍:“苏公子,虽然圣上下了旨,但您现在不是还没大婚呢吗?
奴才安排您先去驿站暂住。
等圣上的旨意过了中书,工部自然会给您安排将军府的。”
“啊?
还那么麻烦?
俺得赶快去找那个鸟教报仇呢!”
“是是是,您报仇。
可您得先养养伤不是吗?
咱身体好了再报仇也不晚。”
孙乙安排好马车,带着苏玉鞍首奔驿馆。
御前大太监亲自到场,别说小小的驿丞,就是馆内住着的几位外地进京述职的官员都被惊动了。
“告诉你,给咱家伺候好这位爷,不然有你好看的。”
嘱咐完驿丞,孙乙便自顾自离开了。
驿丞听说这位是未来的驸马爷,哪敢怠慢?
连忙安排出一个清幽的跨院,专供他单独使用。
完全安顿好,己经是半夜了,连伤带累,苏玉鞍也是真挺不住了,胡乱吃了几口东西便沉沉睡去。
可他不知道,此时就在他房间对面的屋脊上,正有两个老者并肩而立。
两人的功夫己臻化境,明明踩在积雪上,却连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牢中托梦的那位。
另一个老者身穿紫衣,如果孙乙能看见,一定会立马跪在地上高呼老祖宗。
因为他是大悍内廷总管大太监,杜玄德。
“你没看错吧?”
杜玄德问。
“看不错,我这一生都在等他。”
老者回答。
“今晚不会再有人打扰了,他还等着跟你谈论天命呢。”
杜玄德脸上带出三分戏谑。
老者笑了笑,叹道:“我若真的知晓天命,又何必苦苦等他?”
“你那几个铜子儿呢?
给我算算还能活多久。”
老人回过头看看这位认识了半生的老朋友,默默摇头不语。
“偏你会故弄玄虚。
怎么今晚要北上了吗?”
“对,不再回来了。”
“这小子怎么办?
你等了那么久,只为了说两句不疼不痒的屁话?”
语毕,杜玄德也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的飘然远去。
“有你在,我放心。”
老者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顶上盘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