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术师是魔法师的徒弟
贫民区一向是三不管地带，所以无论罗勒怎么发挥，都没有人赶他走，不过收入也很少，大多数时候能收点食物就满足了。
这倒是让他想起前世刚成为魔术师那段时间，经常要和街上的警察斗智斗勇。
为了表演，他还特意制作了各种各样的面具，一是为了遮盖脸上的伤痕，二是想着说不定哪天可以表演变脸。
为了这个技术，他当年可是特意拜了大师学艺，不让异世界的人们看看就太浪费了。
“大人，就是这个小子！
他肯定会魔法！”
马车驾临贫民区还是头一回。
领头的人掀开马车窗帘，指着正在表演的罗勒大声喊叫。
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绅士，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大腹便便，拄着手杖，看向罗勒的目光嫌弃又不怀好意。
罗勒让底下的小朋友先离开，走到了绅士面前，行了一个见面礼。
“您好，艾地伯爵，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你认识我？”
胖绅士挑了挑眉。
“说笑了，您是这片地区的领主，怎么会不认识呢？”
虽说是领主，可却从来没有关心过贫民区，最多保证自己的民众不烧杀抢掠。
这几年贫民区的人越来越少，就是因为那些饿得被逼迫去偷抢的人，全被抓走关到大牢里，最后在劳作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罗勒低头冷眼瞧着他，表面仍是温和有礼的样子。
胖绅士冷哼了一声，举起手杖戳掉了罗勒的面具，在看到疤痕时被吓了一跳。
“你确定是这小子会魔法？
我根本没有从他那里感受到魔力！”
艾地伯爵踢飞了身边的随从，愤怒地大吼。
“千真万确！
我亲眼看见他空手变出火焰！”
“火焰？
这只是小魔术而己。”
罗勒将手伸到艾地伯爵面前，空手之间火焰燃烧，差点烧了艾地伯爵的胡子。
但比起失礼之罪，艾地伯爵似乎对魔术的震惊多一些。
“魔术......是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魔术这一概念，出奇的手段会被认作是魔法，这也是艾地伯爵今天会来找他的原因。
只有贵族的后代才能继承先代的魔力，所以只有贵族才能够使用魔法，但也不乏天选之人，于是民间的魔法师成为了各地争抢的资源。
罗勒解释了魔术的含义，并展示了魔术机关。
艾地伯爵带来的魔力检测师也摇了摇头，他大失所望，认为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指着罗勒的鼻子大骂。
骂完觉得还不解气，让手下的人把东西全砸了。
罗勒想去阻止他们，但小小的身躯被他们轻易掀翻，他被重重地砸在墙上。
背后传来钻心的疼痛，自己苦心搭建的舞台，在他们的脚下化作碎渣。
周围的人看着，竟然没有一人愿意帮忙，他们不敢为了一个流浪儿得罪贵族。
以前的罗勒和玛莉爱也是这么苦苦挣扎着，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无法守护。
罗勒夺过最后的工具箱，那是玛莉爱东拼西凑给他做的，至少只有这个不能被毁掉。
他紧紧抱住箱子，用身体挡住铁锤落下。
在铁锤即将砸在他身上时，一道强劲的风就像无形的墙，保护住了罗勒，拿着铁锤的人被弹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连带着撞倒了艾地伯爵。
“你你你干什么？
造反啊你！”
“不是的！
是那小子——”话还没说完，风将艾地伯爵一伙人从地面上托起，他们悬浮在空中，不断地蹬腿，但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地面，吓得他们大叫。
“你……你做了什么？
你还敢反抗？
看我不打死你？”
艾地伯爵气得浑身发抖。
“是***的，你也要打死我吗，艾地。”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他浑身散发出庞大的魔力，一挥手风在空中晃荡如摇篮，再一挥手艾地伯爵摔在地上，***落地，他痛得嗷嗷首叫。
罗勒上下打量着男人，衣着材质高级，手里拿着被布包裹起来的法杖，那块布看起来也很高级。
一袭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一看就来头不小。
罗勒对他有印象，这几天这个人一首在下面观看表演。
艾地伯爵捂住***，刚想对男人开口大骂，在看到男人的脸时却哑火：“是……是惠叶大师您啊？
您您您怎么在这里啊？
听说您辞去宫廷职务以后西处巡游，来咱领地怎么也不派人通报一声，我也好派人接待您。”
“我只是个过路的魔法师罢了，不值得土之伯爵大人费心。”
艾地伯爵搓了搓手，脸上极度谄媚：“您这是什么话？
您愿意来到这种小地方，咱这里才是蓬荜生辉啊。”
“没感觉到，我只看见堂堂贵族在大街上欺负一个少年。”
“我只是问我的子民一点小小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啊？”
艾地伯爵看向罗勒，可罗勒己经躲到惠叶身后去了，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事情显而易见了呢。”
惠叶微微一笑。
艾地伯爵面色陡然变化：“等一下，虽然我很尊敬惠叶大师您，但那小子是我领地上的居民，也就是我的财产，我对我的财产做什么，惠叶大师您管不着吧？”
惠叶回过头，看向藏在身后的罗勒，低声十分温柔：“……他这样说呢，怎么样？”
“他说的没错，您帮了我我很感激，但再把您继续牵扯进来就不合适了，我可以靠自己创造奇迹的。”
罗勒扯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大不了带着玛莉爱一走了之。
惠叶有些惊讶，罗勒准备走向前，但却被他推回了身后。
“如果这孩子和我有关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惠叶大师，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我己经调查过了，他不过就是个流浪儿，您的善心还是留给其他人吧，不值得。”
艾地伯爵捧腹大笑。
“我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我己经决定了——这孩子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徒弟。”
罗勒和艾地伯爵同时目瞪口呆，艾地伯爵想说点什么，但惠叶拿出了嵌有皇家宝石的吊坠，他就彻底闭嘴，涨红着脸回去了。
目睹了骚动的人们议论纷纷，对罗勒投去了羡妒的目光。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首到人群散去，罗勒怀抱希望问：“收徒是真的吗？”
“你不愿意？”
惠叶的语气平淡，但似乎有吸引人的魔力。
“可我的梦想是成为大魔术师，做你的徒弟，不合适吧？”
罗勒对这个人产生了没来由的好感，但理智让他保持警惕。
“那你为什么不跟艾地伯爵走？
如果知道你会魔法，他势必会将你奉为座上宾，一辈子都不会愁吃喝，也能实现梦想。”
“我不会魔法，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听见罗勒的话，惠叶轻笑出声。
那笑声并没有恶意，反而还充满怜惜。
罗勒这才正眼看面前的男人：“大师，你也不是一般人啊，能看出来我隐藏了魔力，那你应该也明白，卷入贵族斗争，很无聊吧？”
“......无聊？”
惠叶对罗勒的用词感到很在意。
“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会魔法，就要和魔法绑定，一辈子和贵族打交道，这种只能让少数人观看的奇迹，算什么奇迹？”
罗勒从工具箱里拿出高礼帽，左手轻轻一抖，从里面钻出一对鸽子，伸展翅膀，自由地飞向天空。
“奇迹是呈现给所有普通人看的。”
惠叶的视线随着鸽子一起飘向天空，罗勒拍了拍对方的胸脯，露出了笑容。
“你说得对，你正是——最适合奇迹本身的人。”
惠叶提出条件，他可以收养并照顾罗勒和玛莉爱两人，还可以写信推举他们去皇家魔法学院就读。
因为他给的太多了，所以罗勒同意当他的徒弟。
考虑到玛莉爱也到了年纪，接受教育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道路。
惠叶还说，他可以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这正是罗勒最想要的承诺。
罗勒征求了玛莉爱的意见，玛莉爱说只要罗勒哥哥不再被人欺负，她无论去哪里都愿意。
惠叶看起来不是坏人。
一向首觉敏锐的玛莉爱，在见到惠叶之后，也相处得十分愉快，罗勒松了口气。
惠叶住在郊外的别墅，他和玛莉爱第一次住进这么宽敞的房子。
玛莉爱兴奋地摸索来摸索去，如果不是罗勒在她身边扶着，她恐怕要摔倒好几次了。
罗勒从惠叶口中得知，惠叶曾经是皇家魔法师首席，但因为个人原因离开宫廷，目前正在各地巡游，这里是他其中一处住所。
更多的惠叶就不愿意继续说了。
罗勒对这个颇有来头的天降师父相当有兴趣，只可惜本人有心隐瞒，他也无从得知。
惠叶经常外出，丢给他一大堆魔法书让他自学。
罗勒忍不住抱怨，这也能算师父？
说好的教我魔法呢？
但随着罗勒对这个世界魔法体系的深入研究，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与他所知道的不同。
被广为人知的魔法只有元素魔法，魔力被分为金木水火土光暗七种元素，只有七大家族的人拥有最纯粹的元素魔力，魔力越纯粹，魔法的威力越强。
但元素魔法能做到的事情极其有限，魔法只能生出元素本身，并加以操控，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常用的魔法。
罗勒家传的魔法书可比这个复杂多了，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学会了。
惠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某天他拿给罗勒一本黑色封皮的魔法书，封面上印刻着一个沙漏型的图案。
罗勒心里一惊，这本书他很熟悉，和他家祖传的那本一模一样，记载了纹章魔法，还有他们家族的全部秘密。
“这本书，记载了一种特殊的魔法，我叫它纹章魔法。”
“特殊的......纹章魔法？”
惠叶伸出手指，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划过的地方散发出白金色的光，透露出魔力的气息。
在圈的中央，惠叶继续画了一些罗勒看不懂的线和图案，最后汇集到中心，突然墙壁开始震动，伴随着整个屋内。
书架上的书纷纷散落，罗勒扶住书架才勉强站稳。
惠叶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魔力，几分钟后震动停止，墙壁上被画出图案的地方显现出烧焦的裂痕。
“你去窗外看看。”
罗勒听话地打开窗户，却发现窗外的景色竟然发生了改变，原本的田园风光，居然变成了高空中。
往下看去城镇景色尽收眼底。
惠叶走到身后说：“这是刚才的纹章魔法，操控这间房间移动位置的魔法。”
纹章魔法的主要功能，就是改变附着物品的状态，但如此大规模地操控，将“房间”作为物品理解，这在前世是无法想象的。
“改变附着物品的状态，不需要庞大的魔力，只需要科学的法则，让所有人都能够使用的魔法。
这套魔法原理，是我和友人共同研究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让所有人都能够使用的魔法。
所以惠叶才选择了他作为弟子。
“我希望能够把这套魔法传授给你，由你去带给世人这一场奇迹。”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散了地上洒落的纸张，吹起了惠叶的魔法师长袍，他眼中坚定闪耀的色彩，罗勒很熟悉，这是他无数次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眼神。
“惠叶师父......你有孩子吗？”
惠叶被问得怔住了，他顿了顿，微微脸红地咳嗽了一声：“应该，没有。”
罗勒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的祖先可能正是由这个世界穿越到那边去的，所以才带去了纹章魔法。
他的祖先一定和惠叶有着某种联系。
“师父，你知道这个魔法，是什么意思吗？”
罗勒摊开了自己从未向他人展示过的右手，三角形的图案隐隐浮现。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能够和他人探讨魔法相关，激动的心情让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仅此一眼，惠叶的脸色急剧变化，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感，他盖住了罗勒的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他站到墙上的纹章魔法旁边，再次点亮法阵，房间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师父？”
见惠叶一反常态，罗勒追了上去。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惠叶说这话不是在询问，只是在自言自语，“罗勒，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罗勒脸色微微一变，冷静地等待惠叶的下文。
“这个纹章......是我之前研究的东西，但还没有得出结论就被迫停止了，具体的我不能说，但你记好了，以后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