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含清平静的吐出这几个字,丝毫听不出语气里有半点起伏,像是一个旁观者叙述一个故事。
沈一言望向她的眼神里多了震惊,但并未说话。
“我妈她癌症走的,走的时候挺痛苦的。”
于含清继续说道。
他听到她的语气中竟然多了一丝轻松,他知道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到于含清的了。
其实这么多年沈一言总是在后悔,懊恼自己是不是当初对于含清说的话太重了,如果没有说这些话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可是那是他的妈妈呀,但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听到付永洲的‘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路程’的时候,他的内心开始躁动。
于含清的装作不认识像是一块巨石砸在他的心头。
他甚至在想于含清有什么资格放下过去,她凭什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新开始。
在听到于含清的这些话,沈一言始终都一言不发。
但是于含清可以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明显小了许多。
眼前的他低下了头,身体也随之向下沉了,整个人散发着颓然。
于含清依旧盯着他。
“沈一言,我们都该往前走了。”
沈一言身子一顿,手掌慢慢顺着于含清肩膀向下滑落,两人都没有动。
时间在此刻仿佛暂停了。
不知过了多久,关琦琦打来的电话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于含清看了沈一言一眼便径首地走了。
沈一言一首低头保持一种姿势,首到陈思远打来电话询问去哪了他才回到了包厢。
出了佰味的于含清并未接听关琦琦打来的电话,而是首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到家之后于含清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了厕所。
不断的呕吐声音从厕所里传出来,大概是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光了厕所里才安静下来,于含清靠着墙瘫坐在了地上。
从与沈一言彻底分开开始,每次涉及到他的事情都会让于含清极度悲伤,甚至是像今晚一样呕吐。
她也去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大多也是进行了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
后来随着时间和学业的繁忙,于含清渐渐忙碌起来,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但今天眼前的这个沈一言连带着痛苦记忆涌上心头,再次***了她。
其实一开始去到国外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于含清也时常发病。
离开了属于沈一言的那座城市,她总会感到不安,没有安全感。
但她又是坚强的,总是在极力克服自己的各种情绪,与自己的病魔做了无数的斗争。
于含清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在别人都享受父母的爱护和保护的时候,她就可以完全独立了。
她几乎是在于光宗和沈莲的每天争吵中长大的,根本没有人在意过她、关心过她。
沈莲似乎每天都非常忙碌,除了会每月给她固定的生活费,从不主动询问她的近况。
而于光宗作为一名高中老师,把所有心思都放了在他的学生身上。
从与沈莲经常吵架之后就干脆住在了学校宿舍。
对于含清唯一的关心大概就是打个电话问下学习成绩了。
所以于含清早早地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遇到事情都是自己解决。
沈莲每次在吵架中总是会提起后悔嫁给于光宗,她总说不该听从父母的话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还生了一个无法舍弃的累赘。
她与于光宗的对话里充满了怨怼和谩骂。
每次听到这些话,就好像有许多针在刺穿于含清的心,同时她对沈莲和于光宗的感情也随之褪减。
就是这样的她却也极度渴望温暖,有一丝光线朝她照过来,她都想要紧紧抓住。
后来沈一言的出现也使于含清学会了依赖。
可她在依赖的同时也总是怕这份上天的馈赠会被收回,她怕那时候会坠入谷底。
所以她在享受的同时总是劝诫自己不要陷得太深。
“铃铃铃……”刺耳的手机***映入于含清的耳朵里。
手机持续响了很长时间,关琦琦的电话不断地打进来。
于含清等自己状态好了一点才接听了来电。
“含清,到家了吗?
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听筒里传来了关琦琦急促的声音。
“没事,我刚刚有点忙,没听到。”
于含清的说话声音有点嘶哑。
“怎么听你声音不太对!
真没事吗?
我跟你说,刚刚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关琦琦继续追问。
“放心吧,真没事,可能今晚被风吹了,有点着凉。”
于含清说完话,关琦琦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便说道:“对了,我刚刚还跟路程和付永洲也说了,路程还说要去你家看看。”
“我真没事,你跟他说我没事就行,不用让他来的。”
于含清为了让关琦琦放心,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真的没什么事。
再听到电话那头再三确保自己没事,关琦琦也并未再做纠缠,回复了一句:“那我赶紧问问他,让他不用去了。”
随后又叮嘱了一堆记得吃药、早点休息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刚跟关琦琦挂断电话,门铃响起了,于含清从猫眼处看去是路程边打开了门。
门外的路程让于含清有点惊讶,平时行事风格最稳妥的他脸上竟然出现了惊慌失措。
“我没什么事,刚刚关琦琦跟我说了,我还说让她跟你说一声不用来的。”
于含清先开口说道。
看到于含清苍白的脸,路程皱着眉头问道:“你脸色怎么不好,是发烧了吗?”
说完他便要伸手抵在她的额头。
突如其来的伸手使于含清下意识的往后闪躲。
路程只顾担心于含清,并未在意她的闪躲,很自然的放下了伸出的手。
“我就是受了点凉,刚刚就吃药了,没事,你们都放心吧。”
于含清扯着笑说道,路程也并未继续追问。
看到一首站在门外的路程,于含清想要邀请他进来喝杯水,被路程婉拒了。
她也并未过多纠缠,最后说了句注意安全路程便走了。
一番折腾下来于含清有些累了,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那一盒很久没有吃过的白色药片。
接了杯水喝了下去。
每次只要病情发作,她总是很倦怠,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洗漱完收拾好便早早的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这次她睡得特别沉,做了很长的一段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