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翻阅这个人的生平时,我知道这个人的生活痕迹被我所见证过”那如豆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芒勉强照亮一方狭小天地。
屋内,影影绰绰,物件的轮廓也只是模糊可辨。
我撂下笔,白天聒噪不己的蝉到了晚上便了无声息,飘在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发出淡淡的白光,照亮了黑暗。
西下都被裹进如深海一样幽邃的睡眠中。
景云元年八月,我来大唐的第46年,上官婉儿葬于雍州咸阳县茂道乡洪渎原。
幽幽光亮下,我的身形渐渐模糊,“落月低轩窥烛尽,飞花入户笑床空”,原处只剩半破残卷。
后世,全息时代下研究机构开启“探寻计划”,一众史学家以观测历史为目的穿梭于时空,在观测对象重要的人生节点,捏造不起眼却紧密相关的人物身份观察任务对象。
我也是一双眼睛,一双平静的,有起伏的眼睛。
画面再次清晰时,我望见怀里的一双手,那小手肉嘟嘟的,像刚出笼的小馒头,白***嫩。
手指短短的,微微蜷曲着,仿佛还带着奶香。
手背上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小窝,轻轻一按,软软的,很快又恢复原状。
掌心也是粉粉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亲、摸一摸。
这是唐麟德元年,6***年上官婉儿出生于宰相府,我的身份是府上的乳娘。
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襁褓,低眉看去,她睡的安宁。
微微嘟起的小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小鼻子轻轻呼吸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白日,在下房收拾时,听闻府中下人说,在夫人怀孕期间曾梦见一位金光闪闪的巨人,递了一柄秤给她,并对她说‘持此称量天下士’……”,当时还未知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上官庭芝听闻弹跳而起,显得有些莫名的激动,“娘子腹中必是一男,将来也会如他祖父一样,官拜宰相,执掌文墨,秉国权衡,这对我上官家族来说将是何等的殊荣!”。
而事情发生的那一晚,却并不太平,上官庭芝看近日其父屡次密召入宫,疑心宫中会有大的变故,相邀卢九郎一众,想探探风声罢了,一时天色近晚才有了方才的对话。
他忧尚未出世的孩子有着怎样的命运,惧树欲静而风不止——父亲上官仪身居厄要、辞采风流,开创的“上官体”独树一帜,为人更是清正孤傲,早己是众多朝臣嫉妒的对象,谁也不知祸事会不会从天而降。
想到史书上上官家族在这个时间点上的遭遇,我决定捏造一个皇宫中不起眼的侍女的身份,来近看历史风云。
似乎平静的皇城里,一声尖锐的喊声划破宁静。
“陛下,魏国夫人……魏国夫人……她……”一名宦官急匆匆步入大明宫长生殿,行礼后怯生生禀报。
这魏国夫人贺兰氏正是武皇后同胞姐姐武顺的女儿,而李治与武顺母女的关系宫中早己是人尽皆知。
李治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关切,询问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国夫人她...她...她...”李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紧闭双眼,声音中透出一股寒意,再次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宦官听到李治的问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的肩膀颤动着,声音有些颤抖:“据说是中毒身亡。”
“昨夜……”李治重复了一遍,自顾自说:“昨夜皇后不是在宫殿里举行家宴吗?
魏国夫人作为她的亲外甥女,没理由缺席。”
“回禀陛下,魏国夫人深夜离开皇后寝宫时还是安然无恙的,事发在吃了皇后两位族兄送的献食之后……”宦官赶紧说,似乎想澄清什么,更像是急于跟自己撇清一切干系——虽然本就毫不相关。
“难道你们都如此畏惧皇后?”
李治竟露出一丝笑意,尽管他的身体日渐衰弱,但他的心灵却愈发澄明。
宦官沉默不语。
“好了,你退下吧。”
李治无力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