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钱还是要命
皇宫的石板路硌得他脚底生疼，冷汗却湿透了里衣。
李怀德夫人自尽未遂？
账本要公开？
这每一个字都像丧钟在他耳边敲。
刚踏进养心殿，一块砚台就擦着他耳边飞过去，砸在门框上碎成几片。
“和珅！”
乾隆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往下掉，“你好大的胆子！”
和珅扑通跪倒，眼角瞥见纪晓岚揣着手站在一旁，那老烟袋居然还在冒烟。
“臣、臣不知……不知？”
乾隆一把将几页纸摔在他脸上，“李怀德在狱中写了万言书！
说你这些年收受的冰敬、炭敬、节敬，林林总总不下十万两！
你还敢跟朕装清官？”
纸张刮在脸上生疼。
和珅眼前发黑，感觉寿命正在哗啦啦地流走。
检测到宿主过往***行为被揭发，正在核算总金额……“皇上明鉴！”
他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乾隆的腿，“臣以往是收了这些，可、可都用在公务上了啊！”
纪晓岚轻轻咳嗽一声。
“哦？
原来去年和中堂在什刹海新买的宅子，也是公务？”
乾隆一脚把他踹开，气得手指发抖：“朕让你查别人，你倒先把自个儿查进去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
和珅瘫在地上，突然灵光一闪。
“臣愿将功补过！”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李怀德既然招了，臣请皇上准许臣查抄李府！
必定能搜出更多罪证！”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乾隆眯起眼睛，缓缓坐回龙椅。
“你？”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再去贪赃枉法一次？”
“臣可以用性命担保！”
和珅急得眼睛血红，“若从中贪墨一分一毫，天打雷劈！”
纪晓岚突然插话：“皇上，臣愿与和中堂同往。”
所有人都愣住了。
和珅猛地扭头盯着纪晓岚，这老东西又要耍什么花样？
乾隆沉吟片刻，突然冷笑：“准了。
纪晓岚，你给朕盯紧他。
若是查出和珅有半点不干净……”皇帝的目光像刀子，“你们两个，一同问罪！”
从养心殿出来，和珅一把拽住纪晓岚。
“你什么意思？”
纪晓岚慢悠悠装了一锅新烟丝。
“和中堂不是要当清官吗？
纪某给你做个见证。”
“用不着你假好心！”
“那我现在就回去禀告皇上，说和中堂不愿意……别！”
和珅死死抓住他袖子，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起去就一起去！”
李府门外早己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福长安看见他们，急忙迎上来。
“中堂，都围住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瞥见纪晓岚，声音立刻低下去，“纪大人怎么也来了？”
和珅没好气地推开他：“开门！
本官要亲自查抄！”
李怀德的夫人被丫鬟搀着，站在院子里哭天抢地：“天杀的和小人啊！
收钱的时候称兄道弟，翻脸就不认人！”
和珅脸色发青，假装没听见，径首往库房走。
“和中堂。”
纪晓岚在身后叫住他，“不如先从书房查起？
账本之类，多半在那里。”
和珅恨得牙痒，却只能转身往书房去。
书房里摆设精致，黄花梨书案上还摊着未写完的奏章。
和珅使了个眼色，福长安立刻带人翻箱倒柜。
“慢着。”
纪晓岚用烟袋杆拦住要撬地板的士兵，“和中堂，这查抄也该有个规矩。
是不是该先清点造册？”
“本官自有分寸！”
和珅一把推开书架，后面果然露出一个暗格。
福长安眼疾手快掏出一个木匣。
“中堂！
找到了！”
匣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几本账册。
和珅抢过最上面一本，刚翻开就眼前一黑。
那上面清清楚楚记着：某年某月某日，送和中堂冰敬五百两；某节，送节敬八百两……他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账本。
核算完成：宿主过往***总额十二万八千两，折合扣除寿命……“等等！”
和珅在心里狂喊，“这些钱我都退回去！
现在就退！”
允许补救：若在十二个时辰内全额退赃，可免除寿命扣除。
和珅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咳……”他强装镇定，“罪证确凿！
福长安，继续搜！”
士兵们很快从暗格里又搬出几个箱子。
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人眼花。
“记下来！”
和珅背过身不敢多看，“全部登记入库！”
纪晓岚却弯腰从银锭底下抽出一封信。
“和中堂，这是……”和珅一把抢过。
信上没有署名，只写了一行字：漕运之事，还望周全。
他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去年漕运总督托李怀德转交的密信！
当时他收了三万两银子，给漕船放了行。
“无关紧要！”
他把信纸揉成一团，“继续查！”
“且慢。”
纪晓岚伸手拦住他，“这漕运之事，莫非和中堂也知情？”
“你胡说什么！”
“那和中堂为何如此慌张？”
和珅气得浑身发抖，却看见福长安在给他使眼色。
顺着目光望去，另一个士兵正从暗格最深处摸出一个锦盒。
那是他去年送给李怀德的寿礼！
一尊纯金打造的寿星！
完蛋了。
这要是被纪晓岚看见……“报！”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士兵，“在李夫人卧房搜出地契十七张！”
趁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和珅猛地抢过锦盒塞进怀里。
“和大人这是做什么？”
纪晓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和珅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我看看是不是赃物……哦？”
纪晓岚踱步过来，“那为何要藏进怀里？”
和珅额头冷汗首冒。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金像烫得像块火炭。
警告：宿主涉嫌隐匿赃物，扣除寿命十天。
他腿一软，锦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盒盖摔开，金灿灿的寿星滚出来，正好停在纪晓岚脚边。
满屋子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纪晓岚弯腰捡起金像，在手里掂了掂。
“这做工，怕是内务府的手艺。”
他抬眼看向和珅，目光锐利，“和中堂不妨解释解释，贪官李怀德府上，怎么会有和中堂的印信？”
和珅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福长安突然扑通跪地：“是中堂让我送的！
不关中堂的事！”
“闭嘴！”
和珅一脚踹过去。
纪晓岚慢悠悠把金像收进袖中。
“看来这次查抄，收获颇丰啊。”
他转身向外走，“和中堂，咱们该回宫复命了。”
和珅盯着他的背影，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中堂……”福长安爬过来拽他袖子，“现在怎么办？”
和珅猛地回神，一把揪住他衣领：“去！
把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
十二个时辰内，我要凑够十二万八千两！”
“可、可是……没有可是！”
和珅几乎是在咆哮，“要么还钱，要么没命！
你选哪个！”
李府门外，纪晓岚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乱作一团的府邸。
随从低声问：“大人，那金像的事……”纪晓岚轻轻摩挲着袖中的金寿星，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急什么？
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