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剧痛从后脑勺炸开
谢知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泥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每一次抬腿都像拖着千斤重担。
饥饿感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好几次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烂泥里。
他不能倒。
他死死咬着牙，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那座孤城的轮廓。
澶州！
根据史料，此时镇守此地的，正是后来的周太祖郭威——在这个世界，他叫郭巍。
一个以仁德闻名，在乱世中少有不滥杀屠城的军阀。
那里，是他唯一的活路。
求生的执念强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天快亮时，他在沼泽边缘地带，惊喜地发现了一片植物。
他认得，这是《尔雅》里记载过的“莪”，一种根茎可食的野菜。
谢知行顾不上泥污，用手疯狂地刨着，挖出几根白生生的根茎，胡乱擦了擦就塞进嘴里。
一股带着土腥味的甘甜让他差点流下泪来。
然而，这份喜悦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腹中突然绞痛起来，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上吐下泻。
他瘫在地上，连胆汁都快吐空了，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弱。
他妈的……忘了史书上提过一句，这玩意儿得用草木灰水煮过才能去毒。
纸上谈兵，害死人啊！
谢知行苦笑着，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理论与实践的巨大鸿沟。
就在他虚弱不堪时，两个身影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
他们穿着残破的兵卒服饰，手里提着刀，一双眼睛冒着绿光，死死盯着他。
是李守贞的溃兵。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一步步逼近。
抢劫，然后杀人灭口，这是乱世里的常态。
谢知行心脏狂跳，但脸上却强装镇定。
他知道，一旦露出半分怯意，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挣扎着坐首身体，没有看那两个溃兵，反而抬手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们是王麻子手下的人吧？”
两个溃兵的脚步猛地一顿。
谢知行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愕，继续说道：“我奉百夫长之命，追捕两个逃兵。
他老人家说了，要是找不回那两个兔崽子，就让我们提头去见。
你们可见过？”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史料中关于李守贞军中一个低级军官的零星记载。
“哦对了，王百夫长左脸上那颗痣，最近是不是又大了点？
黑得发亮。”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个溃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惊骇。
王麻子是他们百夫长的外号，脸上有颗大黑痣更是人尽皆知的特征。
这种细节，绝不是一个普通难民能知道的！
难道这小子真是哪个大人物的亲兵，在这里执行秘密任务？
两人交换了一个恐惧的眼神，再看谢知行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顿时没了半点歹意。
“没……没见过！”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拉着同伴，连滚带爬地钻回了芦苇荡，消失不见。
看着他们仓皇逃离的背影，谢知行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侥幸！
纯粹是侥幸！
他不敢再耽搁，强撑着站起来，朝着澶州城的方向，一步步挪了过去。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他来到了澶州城下。
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的难民，郭巍的士兵正在设卡盘查，挨个甄别，防止有李守贞的奸细混入。
队伍缓慢地移动着。
轮到谢知行时，他己经虚弱到了极点，但那双眼睛，在经历过生死和智斗之后，却显得异常镇定。
负责盘查的军官是个满脸虬髯的汉子，他上下打量了谢知行几眼，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书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可那眼神……太平静了。
平静得不像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民。
“你，抬起头来！”
军官厉声喝道。
谢知行依言抬头。
“呛啷”一声！
一把冰冷的横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锋的寒意让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军官凑近他，眼中满是杀气，压低声音喝问：“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