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砸在地上，黑乎乎的汁液溅湿了李承明黄的龙袍下摆。“皇后！”李承的声音又惊又怒，
盖过了旁边柳妃那声做作的惊呼。我没看他，只盯着地上蜿蜒的药汁，
还有几片没化开的药材渣子。那味道我太熟了。上辈子，我缠绵病榻半年，
每天灌下去的就是这东西。御医说是产后体虚，要温补。补到最后，肠穿肚烂，
七窍流血而亡。柳衔月拿着帕子，正慌忙给李承擦拭，声音娇得能滴出水：“陛下息怒，
皇后娘娘定是病糊涂了，才失了手……”“失了手？”我抬起头，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喉咙里还残留着前世毒发的灼痛感。“这药里加了什么，
柳妃妹妹比我更清楚吧？”柳衔月的动作猛地僵住，
脸上那点假惺惺的关切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煞白。她飞快地瞟了李承一眼，
嘴唇哆嗦着：“姐姐……姐姐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李承皱紧了眉，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阮摇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衔月一片好心，亲自替你煎药送药，你不知感恩，还血口喷人？”一片好心？
我心底的冷笑几乎要冲破喉咙。上辈子，就是这个“好心”的柳衔月，一边在皇帝耳边吹风，
说我这个皇后善妒狠毒，苛待宫妃，一边在我的药里下着慢性的毒。等我死了，
她就能名正言顺坐上后位，她生的儿子李景明就能取代我的阿珏，成为太子。
阿珏……我的儿子。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指甲掐进肉里，那清晰的刺痛提醒着我，
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柳衔月刚开始给我下毒的时候，
回到了我的阿珏还只是个五岁稚童，懵懂地叫我“母后”的时候。“感恩？”我扯了扯嘴角，
努力想挤出点符合“皇后”身份的表情，却发现肌肉僵硬得厉害。“臣妾病了这些时日，
脑子是有些昏沉。方才失手打翻了药碗，惊了圣驾，是臣妾的不是。”我垂下眼，
避开了李承审视的目光。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李承显然不想在我这里多待一刻。
他厌恶地甩了甩袍袖，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既然皇后病着，就好好休养，
莫要再胡思乱想，无事生非！”他伸手揽住还在微微发抖的柳衔月，“衔月，我们走。
以后煎药这种粗活，让奴才们做。”柳衔月依偎在李承怀里，离开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惶恐？只剩下淬了毒般的阴冷和得意，像一条潜伏的毒蛇。
殿门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寝殿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还有我粗重的喘息。“娘娘……”我的贴身宫女，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春桃，这才敢扑过来，
她脸色比我还白，嘴唇都在哆嗦。“您……您刚才……”“春桃，”我打断她，
声音冷得像冰，“把这地上的药渣子，还有那个药碗碎片，找个信得过的人，悄悄送出宫去。
找宫外最好的药铺大夫，给我查清楚，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记住，要快，要绝对隐秘。
”春桃猛地抬头，眼中全是惊骇，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力地点了下头：“奴婢明白！
这就去办！”她手脚麻利地找来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起那些黑色的药渣和碎片，
动作又快又稳。看着她匆匆退下的背影，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瘫软在冰冷的凤榻上。华丽的锦被盖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殿内焚着价值千金的龙涎香，
也压不住那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的、属于死亡的腐朽药味。心口的地方，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痛。不是为李承的薄情寡义，他从来如此，我早该习惯。
是为我的阿珏。上辈子我死时，阿珏才七岁。一个失了生母庇护的稚嫩太子，
落在柳衔月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我不敢细想。只知道不久后，
宫里就传出太子失足落水的消息。冰冷的湖水……小小的身体……我猛地闭上眼，
指甲更深地掐进手心，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不！绝不能再重蹈覆辙！这一世，
我不会再做那个被规矩、被虚名束缚住的软弱皇后。什么贤良淑德，什么母仪天下，
都是狗屁！我要活着，我的阿珏更要活着！挡在我们母子面前的，管他是皇帝还是宠妃，
都得给我挪开！养病的日子变得“安静”起来。柳衔月没再亲自送药来，
但每日的药汤依然准时送到我的凤仪宫。李承再没踏足过这里，仿佛忘了还有我这个皇后。
也好。我乐得清静。春桃带回来的消息，印证了我所有的猜想。那药里，
除了正常的补药成分，还掺杂了极微量的几种罕见毒草。单独服用无碍，长期累积，
却能一点点侵蚀五脏，最终造成心脉衰竭而死的假象。“大夫说……用量极刁钻，
若非精通毒理，极难察觉……”春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后怕的颤抖。“知道了。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上面详细列着毒草名称和特性。指尖冰冷。“烧掉它。
”火苗吞噬纸张，映得我眼底一片幽暗。柳衔月……还有她背后，那个精通毒理的人。
上辈子，柳衔月身边似乎有个不起眼的老太监，姓孙，沉默寡言，只负责她小厨房的采买。
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我开始“病”得更重了。御医来了几拨，都说皇后忧思过重，
需要静养。我躺在重重帘幕后面，声音虚弱地吩咐：“本宫这身子骨……实在无力打理宫务。
柳妃妹妹素来伶俐，又深得陛下信任……后宫诸事，就暂由她代管吧。
”消息传到李承耳朵里，他大概觉得我终于“识相”了，很快下了旨意，
命柳衔月暂代皇后之职，协理六宫。柳衔月来“谢恩”时，穿着新制的华服，
头上的珠钗步摇晃得刺眼。“姐姐放心，妹妹定当尽心竭力，替姐姐分忧。”她笑得温婉，
眼神却扫过我这“病榻”，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靠在枕上，
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地对她虚弱地笑：“有劳妹妹了……姐姐这身子，
怕是……怕是要辜负陛下了……” 我故意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柳衔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假意安慰几句便告退了。看着她春风得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我才慢慢收起脸上那副病入膏肓的表情。分忧？分吧。权力是把双刃剑，柳衔月，
你最好拿得稳。后宫这潭水，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汹涌。柳衔月根基浅薄，骤然掌权，
那些积年的老嫔妃、掌管着各处要害位置的女官太监，哪一个不是人精？她手段狠毒，
又急于安插自己人，得罪人是必然的。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并且暗中递一把刀。
机会很快来了。掌管宫中用度的尚宫局赵尚宫，是宫里的老人，为人耿直，
看不惯柳衔月克扣低位嫔妃份例、挪作己用的行径，当众顶撞了几句。
柳衔月当场就命人掌嘴，革了她的职，换上了自己从宫外带来的一个远房表亲。
这事闹得挺大。赵尚宫在宫里人缘不错，不少人暗中为她不平，
又慑于柳衔月如今得宠的威势，敢怒不敢言。深夜，春桃悄悄领了一个人进来。
来人穿着最低等宫女的衣服，帽檐压得很低，走路却带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劲头。
正是白日里被革职的赵尚宫。“奴婢赵氏，叩见皇后娘娘。”她跪下行礼，声音平静，
听不出白日受辱的怨气。我没有让她起来，只是隔着纱帘，声音依旧虚弱，
但清晰地问：“赵尚宫，你心里可有不甘？”赵尚宫沉默了一下，才道：“奴婢不敢。
柳妃娘娘掌权，处置奴婢，自有道理。”“道理？”我轻轻嗤笑一声，“道理就是，
她需要立威，而你恰好挡了她的路。”赵尚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你在宫中三十余年，掌管尚宫局十载，宫闱用度，各宫份例，往来账目，
一笔笔都刻在你心里吧？”我的声音带着点循循善诱，“柳妃初掌权，根基不稳，
做事……难免急切。这账目上，会不会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更漏滴答的声音。良久，赵尚宫伏下身去，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娘娘明鉴。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账目关乎宫规法度，理应清晰明白。”“很好。
”我满意地吐出两个字。“本宫‘病’着，无力理事。但本宫的眼睛还没瞎。有些事，
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奴婢……明白。
”赵尚宫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决然。“去吧。小心行事。你的委屈，本宫记着。”我挥了挥手。
赵尚宫再次叩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我知道，一枚钉子已经埋下了。柳衔月贪得无厌，
又急于培植势力，账目上的手脚，只会越来越多。这些，都将成为日后砍向她的利刃。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流逝。柳衔月在后宫的地位似乎更加稳固了，李承对她宠爱日盛，
连带着她生的二皇子李景明也越发受宠，时常被李承带在身边。我的阿珏，
倒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我刻意减少了阿珏在人前的露面，尤其是李承和柳衔月面前。
每次阿珏来请安，我都屏退左右，只留春桃。“阿珏，”我拉着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
带着孩子的温热。我蹲下身，平视着他清澈的大眼睛。“在宫里，除了春桃姑姑，
谁给你的东西，都不要随便吃，知道吗？”阿珏似懂非懂，乖巧地点头：“阿娘说的，
阿珏记得。”“还有，”我摸着他柔软的发顶，心揪得发疼，却不得不狠下心肠教他，
“看见柳娘娘，还有二皇弟，要绕着走，不要和他们说话，更不要靠近他们。明白吗？
”阿珏小脸上露出困惑：“为什么？父皇说，
我们要兄友弟恭……”“因为……”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因为阿娘想保护你。
听阿娘的话，好不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不能告诉他那些肮脏的算计，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把他隔绝在危险之外。“嗯！”阿珏用力点头，伸出小拇指，“阿珏听话，
和阿娘拉钩钩！”看着他那双全然信赖的眼睛，我强压下翻涌的酸楚，勾住他的小指。阿珏，
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周全！柳衔月的胃口越来越大。
她开始频频召见外臣的女眷入宫“叙话”，特别是那些掌管着京城防务或御林军将领的家眷。
赏赐流水般地送出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甚至还有暗示性的许诺。这些消息，
通过春桃和赵尚宫暗中发展的几个绝对心腹，源源不断地送到我这里。柳衔月的心，
已经不仅仅是后位了。她在为将来铺路，为她儿子李景明铺一条通向龙椅的路。而我的阿珏，
李承名义上的嫡长子，太子之位的合法继承人，成了她最大的绊脚石。不能再等了。
柳衔月的手，迟早会伸向阿珏。我必须在她动手之前，先发制人！机会终于来了。半月后，
是李承的万寿节。宫里要大宴群臣，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要入宫朝贺。
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人多眼杂，容易生乱，也容易……成事。我“病”了这么久，
也该“好”一些了。万寿节前几日，我让春桃放出话去，皇后娘娘感念圣恩，又逢陛下万寿，
精神好了许多，愿勉力出席宫宴，为陛下贺寿。消息传开，后宫震动。
李承大概也觉得我这个皇后终于“懂事”了，派人送了些赏赐过来，态度缓和了不少。
宫宴当日，凤仪宫上下忙碌起来。我坐在妆镜前，
看着铜镜中那张苍白消瘦、却掩不住眉宇间一丝凌厉的脸。春桃替我梳着发髻，手有些抖。
“娘娘……真的……要这么做吗？”她声音发颤。我拿起一支赤金点翠的凤簪，
冰冷的触感让我指尖微微发麻。“春桃，我们没有退路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要么，我们母子一起死。要么……拼出一条生路。”镜中的人，眼神锐利如刀，
再也不是那个温婉病弱的皇后阮摇光。宫宴设在太和殿，灯火辉煌，丝竹盈耳。
文武百官携家眷按品级而坐，觥筹交错，一派祥和喜庆。我穿着繁复庄重的皇后朝服，
由春桃搀扶着，一步步走进大殿。每一步都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却感觉踏在刀尖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惊讶，探究，好奇。
李承坐在最高的御座上，看到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真能出席。
柳衔月坐在他下首稍低的位置，一身华服几乎要压过我，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换上一副更热络的假笑。“皇后病体初愈，辛苦了。”李承淡淡地说了一句，
算是打过招呼。我微微屈膝行礼，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安静下来的大殿：“臣妾恭祝陛下圣体安康，万寿无疆。”说完，
便在自己的凤座上坐下，位置在李承的另一侧，与柳衔月相对。宫宴继续。歌舞升平，
一派祥和。但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这边。柳衔月尤其活跃，
频频向李承敬酒，又招来内侍低声吩咐着什么。
她身边那个我一直留意的、沉默寡言的老太监孙德海，弓着背，像一道影子，
悄然退出了大殿。来了。我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一个宫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羹汤，低着头，快步朝御座这边走来。
她经过柳衔月身边时，柳衔月似乎不经意地朝御座这边扫了一眼，
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宫女径直走向我，在我面前跪下：“皇后娘娘，
陛下吩咐御膳房特意为您炖的参茸血燕羹，请您趁热用。”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李承也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虚假的关切：“皇后体弱，这羹最是滋补。
”春桃下意识地想上前接过。我抬手止住了她。那宫女跪在地上，托盘举过头顶，
肩膀微微发抖。我看着她低垂的后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抬起头来。
”宫女身体猛地一颤，慢慢抬起脸。一张陌生的、布满惊恐的脸。“本宫问你，
”我的目光锐利地钉在她脸上，“这羹，是谁让你送来的？陛下？
还是……”我的视线转向柳衔月，“柳妃娘娘？”柳衔月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姐姐这话何意？自然是陛下的恩典……”李承也沉下脸：“皇后！
你这是做什么？怀疑朕吗？”我没理会他们，只是盯着那个宫女，声音陡然转厉：“说！
谁指使你的！这羹里，加了什么！”“没……没有……”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托盘都端不稳，
汤盅摇晃着，汤汁溅出少许，落在她手上。“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被汤汁溅到的手背瞬间冒起细小的白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溃烂！“啊！
” “天哪！”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毒！是毒药！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场面瞬间大乱！“护驾！护驾！”侍卫们立刻涌向御座。
李承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指着那痛苦哀嚎的宫女，又惊又怒：“拿下她！给朕拿下！
”侍卫立刻冲上去按住那宫女。柳衔月脸色煞白如纸，尖声道：“大胆贱婢！竟敢谋害皇后！
快说，是谁指使你的！”她急于撇清关系。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缓缓站起身，
走到那痛得几乎晕厥的宫女面前。侍卫强压着她。“看着本宫！”我命令道，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指使你？说出来，本宫饶你家人不死！”宫女痛得涕泪横流，
眼神涣散，听到“家人”二字，猛地一颤，恐惧地看向柳衔月的方向。
柳衔月厉声尖叫：“你看本宫做什么！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你这贱婢，休要血口喷人！
”“是……是柳妃娘娘……”宫女终于崩溃，泣不成声，
的药……让我找机会……放到给皇后的羹里……他说……娘娘会保我家人……”“胡说八道！
”柳衔月疯了一样扑过来，状若癫狂，“陛下！陛下明鉴！这贱婢污蔑臣妾！臣妾冤枉啊！
”她抱住李承的腿。李承的脸色变幻不定，看着柳衔月，又看看那宫女，再看看我，
眼神复杂。“陛下，”我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盖过柳衔月的哭嚎，“一个宫女，
若非受人指使，怎会有如此剧毒？又怎会轻易得手，混入御膳？此事，恐怕还需详查。
方才这位宫女说，是柳妃娘娘身边的孙公公给的毒药。孙德海何在？
”李承猛地看向柳衔月身边，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孙德海呢？”李承厉声喝问。
殿内一片死寂。没人回答。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一个浑身浴血的侍卫统领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扑倒在地，嘶声喊道：“陛下！不好了！
宫门……宫门被围了！有人……有人造反了！”“什么？！”李承惊得倒退一步，
差点从御座上跌下来。殿内瞬间炸开了锅！群臣惊恐失措，女眷尖叫连连。“是谁？
是谁造反？”李承的声音都在发抖。侍卫统领抬起头，脸上带着血污，
眼神惊惧：“是……是御林军副统领陈敬！他……他打着‘清君侧，诛妖妃’的旗号，
说……说柳妃娘娘毒害皇后，图谋不轨，奉……奉太子殿下之命，入宫护驾！”“太子？
”李承猛地看向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我站在那里，迎着李承的目光，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阿珏？他此刻正被我安排的人牢牢保护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奉太子之命？”我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群臣，
最后落在李承和柳衔月身上。“陛下，看来这‘妖妃’之名，深入人心啊。
连御林军都看不下去了。”柳衔月尖叫起来：“是你！阮摇光！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你要造反！”“造反？”我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本宫是皇后，是本朝太子的生母。
本宫只是在陛下被‘妖妃’蒙蔽时，替陛下、替太子，肃清这宫闱之乱！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奸妃柳氏，勾结内侍，毒害本宫，证据确凿！
更意图染指军权，动摇国本！其心可诛！来人！”殿外涌入大批身披甲胄的士兵，
为首者正是御林军统领徐威！他是我父亲阮老将军的旧部，也是我暗中联系、晓以利害后，
唯一愿意效忠正统太子的人。“将柳氏及其党羽，拿下！”我指向柳衔月。“谁敢！
”李承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在柳衔月身前，色厉内荏地吼道，“朕是皇帝！朕看谁敢动！
”徐威大步上前，抱拳行礼，声音洪亮：“陛下！末将等并非谋反！实乃清君侧，护太子！
柳氏罪行昭昭，证据确凿！请陛下明察，莫再受妖妃蛊惑！”他手一挥，士兵们立刻上前。
“滚开！都给朕滚开！”李承挥舞着长剑，状若疯虎。但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
哪里是这些虎狼之兵的对手？几下就被夺了剑，死死按住。
柳衔月被两个士兵粗暴地拖了出来，头上的珠钗散落一地，华服被扯破，
尖叫挣扎：“陛下救我！陛下！阮摇光！你这毒妇！你不得好死！景明！
我的景明……”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嘶喊着。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
只有柳衔月的哭嚎和李承粗重的喘息。群臣们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宫廷巨变。
“毒妇？”我走到柳衔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冰冷。“柳衔月，
比起你给我的那份慢药，本宫今日的手段，算得了什么？本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转向被士兵死死按住的李承，声音平静无波：“陛下，您看到了？
您宠爱的柳妃，不仅想毒死臣妾，还想染指您的江山，扶她的儿子上位。您若再执迷不悟，
这江山社稷，怕是要改姓柳了。”李承赤红着眼睛瞪着我，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隐忍的皇后，会有如此雷霆手段。
“至于您，”我看着他，眼中再无半分昔日的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决绝，“陛下龙体欠安，
又为奸妃所惑，心神耗损过度。实在不宜再为国事操劳。”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即日起，请陛下移居西苑静养。太子李珏，年虽幼冲，然天资聪颖，仁孝纯厚，即皇帝位。
本宫身为母后，垂帘听政，直至新君成年。”“阮摇光！你……你谋朝篡位！
”李承目眦欲裂，挣扎着怒吼。“陛下言重了。”我淡淡道，“本宫只是替您，
替这李氏江山，扫清障碍，扶正储君。这皇位，本就是阿珏的。您，”我微微俯身，
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安心养病吧。
看在你曾是阿珏父亲的份上，本宫留你一命。”李承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死死瞪着我，
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瘫软下去，眼中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柳衔月还在尖叫挣扎，被士兵粗暴地拖走，声音凄厉，渐渐消失在殿外。她的结局，
不会比上辈子的我好。太和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更漏的滴答声，一下，一下，
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缓缓转身，面对着下方惊恐不安的群臣。徐威和士兵们肃立两旁。
“众卿，”我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奸妃伏诛，陛下静养。太子李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