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强光包裹的不是遗憾》第一章我又站在了盐城美术馆的宋代书画展厅。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在光滑的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展厅里空无一人,
只有我和那些沉睡千年的墨迹。我叫赫尧,盐城师范学院导演系的应届毕业生。
在这个所有同学都在为北上广的offer焦头烂额的毕业季,
我却成了宿舍里最格格不入的那个——不是因为我有更好的去处,
而是因为我始终无法对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说出那句“再见”。舍友们说我没出息,
说我被困在了小城的安逸里。也许他们说得对,但每当我走在盐城的老街上,
看着斑驳的墙垣间探出的新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在挽留我。就像此刻,
我竟在午后的宿舍里又做了同样的梦。但这次的梦却无比的真实。
我又站在了盐城美术馆的宋代书画展厅。
我在一幅名为《溪山清远图》的精美卷轴前久久驻足,目光无法移开。
与周围那些声名显赫、备受赞誉的名作相比,这幅画显得并不那么起眼,甚至有些默默无闻。
然而,画中那个静静站在溪水边,正专注地抚琴的白衣女子的背影,
却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不知为何,竟让我心头莫名地一颤,
仿佛触动了内心深处某根隐秘的弦,引发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感动。我看的入迷,
回过神来已是中午。当钟声敲响十二下时,我的指尖不自觉地触上了冰冷的展柜玻璃。
午夜寂静,博物馆里只余下我一人,灯光昏黄如旧梦。玻璃表面泛着微弱的反光,
映出我模糊的轮廓,仿佛另一个世界正悄然窥视。我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
顺着血液渗入心底,唤醒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展柜之中,
那只古老的银制怀表静静躺在紫绒衬垫上,表盖微开,仿佛刚被某只无形的手合上。
在第十二声钟响的回音彻底消散之际,怀表的齿轮忽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像是时间的密钥轻轻转动,等待着谁去揭开被尘封的往事。灯灭了,
房间里骤然陷入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
连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也消失殆尽。我摸索着站起身,试图寻找那盏旧台灯的开关,
指尖却只触到冰凉的桌面。这盏灯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如今却在这最需要光亮的时刻悄然熄灭。我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
灯突然熄灭后,你笑着点燃蜡烛,说这样更有情调。烛光摇曳在你脸上,那一刻,
连黑暗都变得温柔。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听着窗外渐起的风声。灯灭了,
也许只是灯泡坏了,明天该换一个新的。可是黑暗中消失的那些温暖记忆,
又该去哪里寻找新的来代替呢?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我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待灯光重新亮起,待我回头转身。画中的那个白衣女子竟站在我面前,素手纤纤,罗裙曳地,
正惊愕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你是……究竟是谁?
”我听见自己那干涩得几乎要撕裂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你……妖怪?”我张了张嘴,
感觉喉咙发紧,“你是……工作人员?在cosplay?”她缓缓地抬起眼眸,
那双清澈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仿佛内心深处有一丝波澜在悄然涌动。然而,
这丝慌乱转瞬即逝,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重新挂上了淡然的表情。
她声音柔和而坚定地说道:“小女子姓苏,名婉清。敢问公子,此处究竟是何地界?
而公子您又是何方人士?”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却又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显得既温婉又不失聪慧。她的声音如山间清泉,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婉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最和缓的语气解释:“这里是盐城美术馆。你看,
周围这些都是展览的艺术品。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目光扫过那些玻璃展柜和现代射灯,眼中的困惑更深了:“美术馆?此等琉璃巨框,
灯盏如星……莫非是海外仙山?公子衣着亦甚为古怪。
”我看着她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和那份浑然天成的古典气质,
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姑娘,
你……还记得之前自己在做什么吗?或者说,今年是何年?”她努力思索,
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年号……自是元祐年间。”元祐?北宋?第二章我心头巨震。
女子看我看的入神向我走来一言不语,我不知道她要干嘛本能的后退撤步。
女子这才看清我跟他当年的夫君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也不敢确认身份,
毕竟我穿著再她看起来古怪,她终于开口说话:耳高于眉,目似朗星?是个有文化的。
此刻安静的我能听见值得呼吸声,等我缓过神来: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以为什么,
你不认识我吗?”她目光落在我的尴尬模样上,嘴角再次扬起一抹笑意,
仿佛我的窘迫成了她眼中的趣事。她轻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先解释一下,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会出现在这里呢?”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却也透露出想要了解真相的认真。我挠了挠头,努力组织着语言:“这个嘛,说来话长。
我其实原本只是来参观展览的,结果看着看着,就突然到了现在这个状况,
然后……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不想让她觉得我太紧张。
苏婉清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我话语中的真实性:“参观展览?这‘展览’二字,
我倒是从未听过。不过,看你也不似坏人,且你与我夫...不重要,我便暂且信你。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我真的是一无所知。你刚才说,你来自元祐年间,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心中充满了好奇,也隐隐有些兴奋,毕竟,这种事情,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苏婉清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她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
我只记得,我在家中抚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再次睁开眼,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里的一切,都与我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我……我有些害怕。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无助和迷茫,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苏姑娘,你别怕。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就先安心住下吧。
顺便我可以带你参观参观。”带她走出美术馆的过程充满了惊奇。
她对自动玻璃门表现出了极大的警惕,几乎是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跳”过去的。
室外明媚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此乃何物?行动如此迅疾,
声响如雷,却无牛马牵引?”她指着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脸色发白。“这叫汽车,
是一种……交通工具,就像你们那时的马车,但更快。”我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马车?”她摇摇头,认真地说,“此物比千里马犹快数倍,且模样……甚是奇特。
”看着她纯然好奇又努力理解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之前的紧张感消散大半。
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我领着她往老城区走去,
刻意避开了最繁华的街道。在盐渎公园附近,
我们找到了一处被围栏保护起来的宋代园林遗址,只有几处石基和残碑。
婉清原本只是安静地跟着我,目光扫过那些残垣断壁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快步走到一处爬满青苔的石础前,蹲下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石面上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