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青州通判崔明山的灵牌,突然从中间裂开,断成两半!
更惊悚的是,那牌位的断裂处,赫然露出一张暗红色的、仿佛用血画就的诡异符咒!
那符咒线条扭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与崔明山生前那刚正不阿的形象格格不入。
崔家祠堂内,十八岁的崔洛成正跪在蒲团上,准备进行晚间对祖宗的祭拜。
他是个身形清瘦的少年,穿着月白儒衫,眉眼干净,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文弱气质。
雷声炸响的瞬间,祠堂剧烈一晃,供桌上层层叠叠的祖先牌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倒,噼里啪啦摔落下来!
“这……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那符咒,看个究竟。
“少爷!
少爷!
不好了——!”
祠堂门外,传来老管家崔福声嘶力竭、带着哭腔的呼喊。
伴随着仓皇踉跄的脚步声,崔福连滚带爬地冲进祠堂,雨水和泪水混了满脸,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筛糠。
“张、张县令他……他在前厅……七窍流血……倒地不起了!”
“什么?!”
崔洛成霍然起身,脑中“嗡”的一声。
张县令张世荣,是父亲的至交,今日过府商议要事,方才入席时还谈笑风生,怎会突然……他顾不得那裂开的牌位和诡异的符咒,一把扶住几乎瘫软的崔福:“怎么回事?
说清楚!
我爹呢?”
“老爷、老爷他正扶着张大人,让我赶紧来叫您!
那样子……太吓人了少爷!”
崔福语无伦次,手指死死攥着崔洛成的衣袖。
崔洛成心念电转,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身为崔家独子,父亲此刻必然方寸大乱,他绝不能慌。
“福伯,别急,带我过去!
另外,立刻派人持我的名帖,去请回春堂的刘大夫,要快!”
他快速吩咐着,同时弯腰,迅速将那块裂开的祖父灵牌和那半截带着血色符咒的木块捡起,匆匆塞入怀中。
此事蹊跷,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
穿过风雨连廊,还未到前厅,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腥气就混在潮湿的空气里飘了过来。
前厅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恐慌。
几个丫鬟小厮面无人色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崔父崔文正半跪在地上,怀中揽着一个人,正是青州县令张世荣。
此刻的张县令,官帽歪斜,双目圆瞪,眼、耳、口、鼻中都渗出暗黑色的血液,早己气息全无。
他的脸色是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双手保持着一种痉挛的姿势,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恐惧。
“爹!”
崔洛成抢步上前。
崔文抬起头,这位平日里沉稳持重的家主,此刻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洛成……世荣兄他……方才还好好的,正说着话,突然就……就……可有人靠近?
吃过什么?
喝过什么?”
崔洛成一边急声询问,一边蹲下身,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张县令的尸身。
那七窍流血的模样实在可怖,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张县令的脖颈侧面,似乎有一小块皮肤颜色异常深暗,像是……一个模糊的指印?
“没有!
就我们二人,喝的是一壶酒,吃的是一样的菜!”
崔文声音发颤,“我没事,可他……”就在这时,崔洛成怀中被塞入的那半块灵牌,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一热!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与他身体接触的部位,倏地钻入他体内。
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仿佛是错觉,却让崔洛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几乎是同时,他的视线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张县令的尸体上。
这一次,他看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在张县令尸身的上方,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扭曲,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带着浓郁不祥气息的黑红色气流,如同袅袅青烟,正缓缓向着厅外飘散!
这景象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崔洛成猛地眨了眨眼,那异象又消失了。
是错觉?
还是……他忽然想起怀中那血色符咒,想起祖父灵牌的异常,再结合眼前这离奇暴毙、死状凄惨的张县令……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天灵盖。
这一切,绝非巧合!
“爹,”崔洛成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张大人死得蹊跷,恐怕……不是寻常疾病或中毒。”
崔文一愣:“不是中毒?
那会是……邪祟。”
这两个字从崔洛成齿间挤出,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厅内的烛火恰在此时猛地跳动了一下,映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角落里的下人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胡说!”
崔文下意识地厉声反驳,但看着儿子那异常严肃和确信的眼神,再看看好友凄惨的死状,后面的话便噎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近日城中隐约流传的、关于妖物作祟的只言片语,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这时,前去请大夫的小厮连滚爬爬地回来了,脸上满是惊恐:“老爷!
少爷!
不好了!
刘、刘大夫他……他家药铺大门紧闭,邻居说他家昨夜就搬走了,搬得干干净净,一个人都不剩!”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崔氏父子心头。
回春堂是青州城最有名的医馆,刘大夫医术高明,德高望重,怎会毫无征兆地连夜搬走?
这分明是……事先知道了什么,在躲避灾祸!
风雨声更急了,拍打着门窗,仿佛有无数鬼手在挠刮。
崔洛成扶起几乎脱力的父亲,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前厅,最后定格在窗外无边的黑暗雨幕中。
他感觉到,一张无形而危险的大网,正向着崔府,向着他,缓缓笼罩下来。
祖父灵牌内的血符、暴毙而亡的县令、莫名消失的名医……还有他自己刚才那匪夷所思的“视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半块冰冷的灵牌。
“爹,”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从今天起,恐怕不会再有什么安稳日子了。”
“这青州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