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菲娜拦在莱恩和伊纳尔之间，看起来像是要评断两位闹脾气的小学生。
只不过她手里的折扇正微微冒着光，随时有可能将一只流窜的迷你雷霆击中谁的鼻尖。
莱恩还没搞清楚这个下午是怎么从打扫展柜变成了闯入神话级灾难现场，整个东方街区的空气己充斥着电离子的粘稠与炸裂感。
他盯着伊纳尔手里那根看似普通的羽毛笔——它明明昨天还静静躺在维新博物馆的展示柜里，现在却能轻易在街道上绘出晃眼的裂缝，让地面拱动又塌陷，像城市地板在为暮色中的众神踩高跷做准备。
更离谱的是，高楼之间开始浮现出一群手提铜壶、身披烫银外套的妖艳狐仙，她们边跳双人舞边派发加热即食仙桃罐头。
等红绿灯反复切换到第九十三次紫色，塞勒菲娜才终于把每个交通岗的猴脸祭司吼回了环形路灯杆上。
“我敢打赌，这绝对不是正常节日的节目单。”
阿迪博士从街角快步挪来，一边拨开水雾中的气泡，一边皱起眉头，“这种混乱流，像极了‘混沌之宴’。”
他嗅了嗅空气，好像在校对香料比例，“很好，没有暴力塑化剂，但有点北欧雷神殿的腌蘑菇味儿。”
莱恩试图接上一句幽默话缓和气氛，话还没出口，背景里的电子广告牌开始自发播送早期美索不达米亚的神话预言：“今日特惠，来阿努的盛宴抢购不明属性神谕，送海神限定版门票一张！”
“都冻住！”
塞勒菲娜厉声一喝，突兀地恢复了几分秩序，台阶上，刚刚跳完‘雷神拍胸舞’的伊纳尔挑衅地和莱恩对视，仿佛一切罪魁祸首都与他无关。
首到此刻，没人注意到，横穿街头的安雅——她的黑色风衣里藏着一枚不明装置，下摆偶尔闪烁蓝色符文。
她嬉皮笑脸地在混乱核心打了个响指，转身溜进了巷子深处。
莱恩攥紧手中的实习登记本，糟糕的是，笔记本突然自己翻到一个空白页，上面快速浮现出歪歪斜斜的主旨：“世界今日菜单——主菜：混沌，配菜：惊喜。”
他暗自嘀咕，这年头，连笔记本都要躺平了吗？
巷子见底，是安雅的混沌“宴会厅”。
布局夸张：一张水银桌悬浮在空中，周围挂满纸质八爪鱼和充气天马。
她吹着泡泡糖，转动手里的神力音响，让一曲“众神Disco”循环魔音灌耳。
“欢迎光临，都市菜鸟与半血贵胄。”
她朝莱恩、塞勒菲娜、伊纳尔和阿迪挥挥手，比谁都镇定，“新游戏开始，猜谜接龙，赢家——获得神谕试炼线索，输家嘛……负责邀请下一组交通岗猴面祭司跳水。”
塞勒菲娜眉尖一挑，“你究竟想搞什么？
神力扰乱现实，这己违反了‘都市共存条约’第十五条。”
安雅耸耸肩：“我可没有超纲，小巫见大巫嘛。
你们以为权力只属于高高在上的神族？
都市的底色，是荒诞地带的流浪诗人和倒霉蛋。”
“那你到底是谁的爪牙？”
伊纳尔冷冷发问，掌心凝聚出一缕细细的电光，指节随时预备放电。
街灯下，他脸上的冷峻与少年般的兴奋居然诡异并存。
“我是安雅，混沌领域的自由代理人。”
安雅微微一笑，指尖的指甲不自觉在神力音响壳上弹出金属质感的咔哒声，“别那么紧张，世界需要一点娱乐元素，不然神族与半神——还有你们那些习惯于在博物馆里排行的凡人，早被无聊淹死了！”
莱恩看着逐渐发亮的天空和空中乱舞的神谕纸飞机，突然心生感慨：原来权力游戏的前奏，是一场怪诞派对。
阿迪难得皱眉，带着近乎虔诚的敬畏揉揉鼻梁，一抬头又恢复了平日里调侃的神情：“行吧，既然谜案送到门口，我们不参与就是浪费了当代考古学家的身份。”
场面奇特地沉静下来。
塞勒菲娜忽然笑了，像在无声地和安雅比拼魄力。
她屈指一弹，折扇溅出淡青波纹：“那就来吧，规则你定，不过我们要加一条——赢了归我们，输了归你替我们擦神谕楼梯！”
伊纳尔淡淡勾起笑，“正和我意，一场无聊的神族家宴，终于有了人间八卦的气息。”
莱恩则边思考谜题边悄悄往桌下移动，想悄悄记录下混沌宴的每一个细节。
现实却狠狠打击了他的计划——仙桃罐头从天而降，一只正好砸在他头顶。
但至少，这比被猴面祭司拖去跳水要体面几分。
“第一题——”安雅转动着神力音响，微笑里带着古怪的温柔，“诸位猜猜，如果神与人类只能选一个领域共存，谁会赢？
科学？
信仰？
还是爱情？”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天边不合时宜响起一曲电子古琴。
塞勒菲娜眼神复杂地看向莱恩，伊纳尔则用手肘顶了顶阿迪，催他先开口。
博士清清嗓子，故作神秘道：“当然是爱情。
如果没有爱情，不就没有你这个半神和我们的欢聚了吗？”
安雅“哼”地一声，似乎被戳中了什么。
她盯着莱恩，笑容明显柔和三分：“答得不赖。
你们，通关一题。”
气氛松弛了一瞬间，众人这才真正聚拢在宴会桌前。
莱恩静静望着眼前这些异于常人的同伴，突然觉得，这场混乱不再只是神族的游乐场——也是他寻找自我，与世界真正“对话”的开始。
电子游戏风格的神谕灯在空中自动计分，跳出下一题提示。
外头隐约传来猴面祭司们复又骚动的声音，夜色里都市的轮廓变得怪诞而美丽。
在混沌之宴的灯火下，众人眼中倒映着彼此的剪影。
没人提及归属感，也没人考虑明日神界和现实的边界在哪里——他们只知道，今晚的宴会注定不平凡，而“试炼”的号角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