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阁下,时代变了!这一枪,你挡得住吗?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波动,却又在瞬间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疑惑地转过身。
然后,他看见了秦歌。
完好无损的秦歌。
那个本该被长老一指碾成血沫的外门弟子,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没有半分伤痕,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那弟子的脸上先是闪过一瞬间的惊疑,灵识下意识地扫过秦歌全身。
炼气三层。
不,气息虚浮,连炼气一层都勉强。
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惊疑迅速转变为浓浓的讥讽与不屑。
“装神弄鬼。”
他嗤笑一声,认定秦歌是用了某种低劣的障眼法或者替死类的符箓,才侥幸存活下来。
不过,那又如何?
一只侥幸从脚下逃掉的蚂蚁,再踩死一次便是。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秦歌一眼,这种蝼蚁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重新举起手中那柄沾满了青松门弟子鲜血的长剑,对准了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杂役。
“下辈子,投个好胎。”
剑锋之上,灵光吞吐,带着残忍的戏谑,朝着杂役的脖颈斩去。
就在这一刻,秦歌动了。
他没有祭出飞剑,没有掐动法决,甚至身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他只是抬起了右臂,将手中那个黑色的、沉甸甸的铁疙瘩,对准了那名弟子的后心。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甚至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但他的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前世无数个日夜在图书馆和网络上浏览过的军事资料、枪械原理、射击教程,此刻化作冰冷的数据流,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打开保险。
一个微不可闻的金属脆响。
食指,轻轻搭在了那个冰冷的、弯曲的扳机上。
他的脑海里没有仇恨的咆哮,没有复仇的快意,只剩下最纯粹的计算。
距离,三十七米。
风速,可忽略不计。
目标,炼气五层修士,后心位置,护身灵气强度……未知。
足够了。
他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前所未有的、与这个世界所有声音都格格不入的巨大轰鸣,骤然炸响!
那不是法术的爆鸣,不是飞剑的呼啸,而是一种纯粹的、暴力的、源自化学爆炸的巨响。
枪口喷射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焰,一枚高速旋转的金属弹头,裹挟着凡人无法想象的动能,瞬间撕裂空气,跨越了三十七米的距离。
那名玄天剑宗弟子在听到巨响的瞬间,全身汗毛倒竖。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致命危机感,让他想也不想,就将体内所有的灵力都催动了起来。
一层淡青色的灵气护盾,在他体表瞬间浮现!
这是炼气期修士最本能的防御手段,足以抵挡同阶修士的全力一击。
他甚至连头都未回,嘴角还挂着一丝被蝼蚁挑衅的冷笑。
然后,那颗子弹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
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影效果。
子弹撞上灵气护盾的瞬间,护盾表面仅仅是荡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紧接着,在弟子那自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的前一刹那。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层坚韧的灵气护盾,在高速旋转的弹头面前,仿佛一层脆弱的窗户纸。
一个点。
一个被强行钻开的点。
随即,整个护盾轰然崩碎,化作漫天飞散的灵光。
子弹,长驱首入。
“噗嗤!”
那是金属钻入血肉的沉闷声响。
那名弟子身体剧烈一震,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他缓缓地、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没有被飞剑洞穿的平滑切口,没有被法术灼烧的焦黑痕迹。
只有一个碗口大小的、血肉模糊的巨大空洞。
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正从那个洞口汩汩流出。
巨大的动能在他体内爆开,将他的心脏、肺叶,连同坚固的胸骨,一并绞成了烂泥。
“这……是……什么……”他感觉不到任何灵力侵蚀的迹象,只有一种纯粹的、野蛮的、将他身体彻底撕碎的物理性剧痛。
生机,如同决堤的洪水,飞速流逝。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扭过头,望向秦歌。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秦歌手中那个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黑色“法器”上。
那双原本充满倨傲与不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无尽的茫然、不解,以及最深沉的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只喷出了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最终,他首挺挺地向后倒下,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击毙命。
击杀了第一个仇敌,秦歌的内心却没有任何喜悦。
具现手枪,抽空了他重构身体后仅存的所有灵力。
开枪的巨大后坐力,震得他整条右臂酸麻发木,几乎握不住枪。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强撑着,剧烈地喘息。
“嗡——嗡——”巨大的枪声,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在整个青松门遗址上空回荡。
远处,另外几名正在“清扫”战场的玄天剑宗弟子,被这从未听过的巨响惊动,纷纷化作流光,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危险,并未解除。
反而,更加致命。
秦歌强忍着眩晕,将一丝意念沉入脑海中的仓库。
灵力不足,无法具现。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
他现在,只能依靠自己。
看着远处天边疾速靠近的几道剑光,秦歌的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片燃烧的冰冷。
他走到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低声自语,像是在对死者说,又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宣告。
“大人,时代变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有任何犹豫,迅速而笨拙地在尸体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入手温润的布袋。
储物袋。
秦歌一把将储物袋扯下,紧紧攥在手里。
他没有再看一眼那个被他救下的、早己吓傻的杂役,也没有回头望向这片血流成河的故土。
他转身,一头扎进了演武场旁边那片幽暗深邃的后山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