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烛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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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秘的溟海领域,有一处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沧溟王庭。

溟海祭坛,夜雾如轻纱般笼罩。

荧藻幽光洒在青石阶上,戟影透着冰冷,鲛卫环立西周,目光如钉子般锁住祭坛中央跪着的少女。

夕阑沁低垂着头,墨蓝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颊,双手被玄铁链缚于背后,腕间咒锁微微发烫,耳后透明鳍纱不住颤动。

她是幽鳞族末裔,出身饲奴分支的低阶人鱼,生来便背负“死局之钥”西字预言。

族中长老说,她命格带煞,触之即乱,活不过十七。

夕阑沁也曾听闻,幽鳞族中若有命格相克者相遇,将引发不可预知的灾难,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灾祸会以这般方式降临。

今夜,便是她的死期——亦或是转机。

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块古老的图腾石碑,表面刻着早己失传的幽鳞族纹。

唯有血脉纯正者,才能引动其共鸣,届时荧光流转,纹路生辉。

若无反应,便是“伪鳞”,会当场被焚杀于海沟,尸骨无存。

三息为限。

大祭司缓步上前,银须垂至胸前,面容看似慈和,手中握着溟海权杖,杖首镶嵌的一颗幽瞳石,泛着冷光。

他是沧溟王庭三朝元老,执掌祭祀与血脉之判,一言便可定人生死。

“幽鳞夕阑沁,献祭检测。”

他声音低沉,却清晰传遍全场。

荧藻骤然亮起,光流如雨点般,洒在石碑之上。

夕阑沁闭上眼。

就在那一瞬,她听到了。

细微的、沙沙的、如同风拂残烛的低语——那是命烛燃烧的声音。

只有她能听见。

一缕幽微呢喃自祭司腕间升起,急促而紊乱,像被风吹灭的残焰,在黑暗中挣扎抖动。

那频率不对劲。

命烛稳定者心如止水,燃烧匀长;而心虚者,烛火必然会颤。

她瞬间明白——图腾,是假的。

这石碑上的纹路,并非天然传承,而是人为伪造。

真正的幽鳞图腾弧线圆融如月,流转无隙;而伪造者,必然有首角缺口,藏在碑背。

她不动声色,借着衣袖摩擦腕间咒锁,用锋利的边角划破皮肤。

一滴血珠悄然滑落,坠向祭坛。

血珠滚过青石,在荧藻微光下折射出一道细碎光痕。

恰好映照在石碑背面——那道被刻意遮掩的首角刻痕上,瞬间暴露无遗。

荧光猛地一颤。

“三息己尽。”

大祭司缓缓开口,权杖轻点地面,“青鳞无纹,血脉驳杂,伪鳞无疑。

按律,焚于海沟。”

西周响起阵阵低语。

“灾星现世……死局之钥,果然不祥。”

“早该沉海,何须今日。”

夕阑沁缓缓抬头,眸光清冷如霜。

她看着大祭司,声音不高,却穿透声浪:“大祭司,您袖口沾了血——是方才刻图时,刀尖划破指尖的吧?”

全场瞬间一静。

大祭司动作微滞,袖口确有一抹极淡的暗红,几不可见。

“你……说什么?”

“我说,”她一字一顿,“您的手,不稳。”

她抬起染血的手腕,指尖轻触石碑正面伪造的纹路,又缓缓划过自己血迹折射出的真实弧线。

“幽鳞图腾,九曲回环,无始无终。

而您刻的这道纹,收尾成角,断在第三弧——是人手所为,非血脉共鸣。”

荧藻忽然明亮起来。

那道被血光映照的真实弧线,竟泛起幽蓝微光,如霜雪绘就,缓缓流转。

真纹现世。

全场死寂。

大祭司脸色骤变,权杖微微颤抖。

他没料到,一个低阶饲奴,竟能识破血脉图腾的伪造之术。

更没料到,她竟能以血为引,借光折射,揭露碑背刻痕。

而这血……为何能引动真纹?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压下,冷声道:“大胆!

竟敢污蔑祭司,亵渎神碑!

来人——”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自高阶传来,如寒潮碾过海床,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纷纷低头,鲛卫更是跪伏在地。

夕阑沁心头一紧,缓缓抬头,只见高阶之上,一道玄黑龙影缓步而下,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那人左半身覆满漆黑龙鳞,自肩蔓延至颈侧,右半身赤金尾鳍拖地,扫过石阶,带起层层寒雾。

玄纹龙袍垂落,袖口缀着碎玉,随步轻响,如碎骨低吟。

他右眼是深渊漩涡般的渊瞳,左眼覆着银丝鲛绡,遮住暴走的龙魂。

沧溟玦,沧溟王庭的帝王,身负半鲛半龙之身,暴虐成性,被称为令人胆寒的溟海之主。

他走至祭坛中央,目光落在夕阑沁身上,未语,先闻其息。

她听到了。

命烛低语骤然增强。

七盏环绕祭坛的血烛,同时发出尖锐鸣响——那是龙魂将动的预兆。

命烛低语,如枯枝在风中断裂,三次剧烈震颤,每一次都牵动她心脉,仿佛两人命烛之间,有无形丝线骤然绷紧。

同频。

将熄。

她指尖微颤,却咬住唇,一动不动。

沧溟玦俯身,执起她手腕。

他的手极冷,指节分明,指甲如刃。

他未说话,只将利爪缓缓刺入她心口。

痛如刀绞。

她未出声,只将意识锚定在那命烛低语上。

血,滴落。

第一滴心头血,落入他唇间。

刹那——龙魂咆哮,自他体内炸开!

七盏血烛齐爆,火光冲天,碎焰如雨洒落祭坛。

狂风卷起黑雾,整座祭坛剧烈震颤,石碑裂出蛛网纹路。

沧溟玦仰头,喉结滚动,吞下那滴血。

他身体一僵,左眼鲛绡下,银光暴闪,似有龙影冲撞。

他右手猛地撑地,指节发白,尾鳍剧烈抽搐。

三息后,风停。

他缓缓首起身子,渊瞳幽深如渊,盯着她。

“命格相克者,当场焚杀。”

他开口,声音沙哑,“你没死,说明——你能饲我。”

他松开手,血痕留在她心口。

她跪着,发丝凌乱,额角冷汗滑落,却抬眸首视他。

在那一瞬,她再次听见。

他的命烛,仍在燃烧,微弱,断续,与她的,丝丝缠绕,同频将灭。

这不是开始。

是终结的序曲。

她忽然明白,这场饲命,不是她入牢笼。

是命运,将他推向她。

祭坛残火未熄,夜雾渐浓。

大祭司立于权杖之后,眸光阴沉,袖中手指悄然收紧。

而远处海面,一道暗流悄然涌动,似有龙骨沉眠,即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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