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要靠这皮囊和未来夫君打好关系
大街上的叫卖声也叫唤起来。
时沅幽幽张开眼睛,扫了眼并不熟悉的摆设,立马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晚她是和衣而睡的,对着镜子打量了全身觉得并无不妥后,轻轻地支开门自己从后门缝里钻了出去,首达东大街。
街口处冉冉围着一大群人看热闹,时沅本着不花钱不看白不看的好奇心,也伸了个头进去。
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看着十分秀气的小娘子,被一个挽起裤腿手抖地跟筛子似的老大爷喊着说被她的木头车撞了,几个月都下不了田。
时沅看着老大爷的伤口十分奇怪,还有竖行的痕迹。
而且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白色的,但是眼睛都是呈白灰色的,根据她多年的作画经验来看,很明显就是个青年人。
脑中的第一个反应,这里也流行碰瓷?
原本打算不管了,没想到那人手里拿着赔偿的铜钱,还上手扯人家的衣服,可怜兮兮地道:“你要是有良心,就多给几个钱吧。
我上有小下有老,这条腿就算是废了也不能这样打发我吧。”
时沅拨开人群,径首走到他的跟前打落他扯着人家小娘子裙摆的手,拔下他的假胡子:“您家的下有老应该是挺老的吧?”
书都读不明白,还出来行骗?
时沅不屑地嗤笑,举着粘上去的假须给众人看。
小娘子原本打算息事宁人的,见时沅仗义出手,还从他的手上把铜钱抢回来,又见众人对‘老大爷’指指点点。
于是壮起胆子指着他的伤口,声音甜软道:“你的这一块撞上的位置,呈橙褐色而且并没有肿胀发硬,是……骗人的。”
那人作势起身,又重新坐下来卖惨把裤腿往下遮了遮嘴上边缘的位置:“你小姑娘家家的,为了不给偿还钱什么胡话都说出口了!
我这伤口还发烫呢!”
小娘子看着他的伤口,口条利索开始对时沅说:“他腿上伤处色泽单调,边界又与一旁的皮肤对映地十分清晰,一看就是糊上去的伤口,我没有胡说。”
见小娘子坚定并且很有医理的样子,时沅点点头,把抢回来的铜钱放回她手里,对着众人起哄:“懂了,没钱买好装备,被看穿了。”
众人摇摆不定的也开始偏向了柔柔弱弱的小娘子,时沅趁机把‘老大爷’腿上的假皮撕开。
“疼!”
他的真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哪里有半分的伤痕。
‘老大爷’见此,十分灵活地推开人群逃窜,别了还说了一句:“去你的。”
“县衙办案!”
时沅和小娘子被人推挤在一处,只见有人举起了腰牌,然后三西个伪装成百姓的衙役蹿出来,把人压住。
小娘子松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说,“终于抓到了,我们走吧。”
时沅并没有打算出风头,她本来就是来樊西避事的,只是芯是个三好青年,瞧着这种事隐忍不发怕内伤,现下见事情己经处理好,寻着人少的地方走了。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感谢,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樊西县衙,宋府——宋洮用勺子敲敲碗边,一脸无语,“不是说今早能和未来儿媳妇一起吃饭让我瞧瞧吗?
人怎么不见了。”
要不是昨日宋砚初审问犯人晚了,她还能见到一面,不至于这么唐突。
这下好了,听说昨晚拐了人家小娘子在府里住上一晚,早上人家害羞逃跑了,这糟心儿子不干人事。
“唉,这十九年里,就不该让你回宋府教养。
用三弟外室子的身份回去,他们都没教你点好的。
对女孩子要温柔,要有耐心,你这冷冰冰像刀子一样的眼给我闭起来!
罢了罢了,要不是当年你父亲被诬陷,我们母子俩何必姑侄相称……”宋洮越说越揪心,又忆起了当年。
宋砚初好不容易能与母亲在一起相处,自然不想母亲伤心,但是他没有过多和长辈相处的经验,生硬地夹起宋洮最爱的生煎包放在她跟前的碟子上。
“母亲,我一定会为父亲翻案的。”
“母亲要的不是这个!
母亲要你平安,如果不然怎么会让你以外室子的名义苟且活着。
幸好大房的人还算有良心,给你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你可万不能再说退亲一事,要是小娘子知道了让人家怎么活。”
宋砚初:也不算苟且……活得还行。
宋洮捏着帕子在眼前假装抹泪,一眼瞥见了宋砚初似是松动的表情,吸了吸鼻头,“那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姜丫头过门?”
因太能言善辩得罪朝堂上下,被贬到樊西做知县的宋砚初闷头扒粥:“母亲,太快了……”另一边,姜家老宅。
“诶唷喂,娘子可算回来了!
老爷,娘子回来了!”
老王昨晚回来后忧思重重,就着门后坐着睡了,听到门锁磕门声,还没落锁就开始向里面嚷嚷。
时沅昨晚睡得麻麻香,从门缝里瞧见了老王乌黑又下垂的眼袋,忽然鼻尖泛酸,说出话来还抖颤了几分:“老王,我回家了!”
老王短短的一晚上,不止赎人打点,还去把新任的知县查了个底朝天,连他***挂哪个方向都差点问出来了。
“娘子昨晚在那黑布隆冬的地方都吓坏了吧,那宋砚初我打听过了,就是你那未婚夫,听说他前些日子在京都把能上台面的大小官员全都得罪了个精光。
这才让陛下给调派来樊西的!”
“一瞧我们娘子,肯定是受了顶顶大的委屈咯!”
老王似乎忘记了,昨晚宋砚初送他出门的时候,礼数周到,还安慰他会好生招待时沅的。
呀!
未婚夫?
时沅还沉浸在老王给她制造的悲伤之中,突然就清醒了:“老王叔,我退亲了呀!
哪来的未婚夫!”
这时,一个杵着佛杖拐,剃了光头的姜老太爷,拿着个红色的小本,踱步出来:“阿沅,宋家小子的庚帖在我这。”
嘎?
“阿爷,我离京前不是交给大伯母商议退亲了吗?
我记得祖母也是主张不让我嫁个好人的!”
姜老太太不喜欢她,她娘本来就是继室,前头的原配夫人是她娘的族姐,人称大李氏,时沅的母亲是小李氏。
大李娘生了个儿子后撒手人寰,姜老太太原本是要让她的侄女嫁给时沅她爹的。
可是陇西李氏怕被人苛待外孙子,于是在族里找了当时适龄的小李氏做续弦嫁了过去。
只是两年多后爆发了朝野上下震惊的‘乌江事变’,小李氏一族受到了波连,小李氏终日郁郁而终,也去了。
姜老太太赶紧将她那还未嫁出去的侄女嫁给时沅她爹,只是没多久时沅她爹也去了。
姜老太爷以娶妻不贤为由,辞官剃度,回了樊西老家终日念经度日。
姜老太爷自知接下来要讲的话罪孽深重,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陆氏寄信来,说是现在的宋砚初堪当夫婿,实为良配,今日一早庚帖被快马送来了。
应当是他被贬后当日就跟着信使来的。”
“祖母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姜老太爷听不得时沅喊那人祖母,觉得愧对他的原配妻子,甚至只叫她陆氏,双手合十又念了句:“阿弥陀佛,家门不幸。”
说完后又回到他在家里置办的佛堂里。
老王从小跟着姜老太爷,知道他对姜老太太症结所在,昨儿个知道娘子被抓到牢里也是一夜未睡,现在怕是要回去补觉呢。
督见时沅愣愣地拿着宋砚初的庚帖,回忆起昨晚月明星稀下他宽肩背影勒紧的细腰,舔了舔嘴唇,心态迅速调整。
其实,这婚事也不算差。
“娘子?”
老王看着时沅呆滞的样子,以为她入定了,用力掐了她一把。
“嘶——”还在回味的时沅一下子回过神来,疼得嘴角都吊起来了。
老王,她这细皮嫩肉的悠着点!
还要靠这皮囊和未来夫君打好关系呢。